一、安倍賴良橫行陸奧國
六箇郡之司,有安倍-賴良者.是同忠良子也.父祖-忠賴,東夷酋長.威名大振,部落皆服.橫行六郡,劫略人民.子孫尤滋蔓,漸出衣川外.不輸賦貢,無勤徭役. 代代驕奢,誰人敢不能制之.永承之比,後冷泉天皇御世.大守-藤原朝臣-登任,大守,本意親王任國之守,此謹取國守之意.發數千兵攻之.出羽秋田城介-平朝臣-重成,為前鋒,大守率夫士為後.賴良以諸部之俘囚拒之,大戰千鬼切部.大守軍敗績,死者甚多. 二、朝廷選源賴義為追討將軍 於是,朝延有議擇追討將軍.眾議所歸,獨在源朝臣-賴義. 賴義者,河內守-賴信朝臣子也.性沈毅,多武略.最為將師之器.長元之間,後一條天皇御世.平-忠常,為坂東奸雄,暴逆為事.賴信朝臣,為追討使,討平-忠常.并嫡子,信賴之嫡子-賴義.在軍旅間,勇決拔群,才氣被世.坂東武士,多樂屬者. 素為小一條院判官代.院好畋獵,野中所趣麋鹿狐兔,常為賴義所獲.好持弱弓,而所發矢莫不飲羽.縱雖猛獸,應弦必斃.其射藝巧,軼人如斯.上野守-平-直方朝臣,感其騎射,竊相語曰:「僕雖不肖,苟為名將後胤.偏貴武藝.而未曾見中控弦之巧,如卿能者.請,以一女為箕箒妾.」則納彼女為妻,令生三男二女.長子-義家,仲子-義綱等也.因判官代勞,為相模守.俗好武勇,民多歸服.賴義朝臣威風,大行, 拒捍之類,皆如奴僕.而愛士好施,會坂以東弓馬之士,大半為門客.任終上洛,經數年間,忽應朝選專征伐將帥之任. 拜為陸奧守,兼鎮守府將軍,令討賴良.天下素知才能,服其採擇. |
三、賴義著任及安倍賴良歸服
入境著任之初,俄有天下大赦.賴良大喜,改名稱-賴時,同大守名,有禁之故也.賴良訓念,音同賴義.委身歸服.境內兩清,一任無事. 四、阿久利川事發及賴時再叛離 任終之年,天喜四年.為行府務,入鎮守府,數十日經迴之間,賴時傾首給仕,駿馬金寶之類,悉獻幕下,兼給士卒. 而歸國府之道,阿久利河邊,夜有人,竊相語:「權守-藤原朝臣-說貞之子-光貞、元貞等,野宿殺傷人馬.」將軍,召光貞,問嫌疑人.答曰:「賴時長男-貞任,以先年,欲娉光貞妹.而賤其家族,不許之.貞任深為恥.推之,貞任所為矣.此外無他仇.」爰將軍怒,召貞任,欲罪之. 賴時,語其子姪曰:「人倫在世,皆為妻子也.貞任雖愚,父子之愛,不能棄忘.一旦伏誅,吾何忍哉?不如,閉關不聽.其來攻我乎,吾眾亦足拒戰.未以為憂.縱戰不利,吾倅等死不亦可哉.」其左右皆曰:「公言是也.請,以一丸泥封衣川關.誰敢有破者乎. 」遂閉道不通. |
五、將軍賴義大發軍勢
將軍彌嗔,大發軍兵.坂東猛士,雲集雨來.步騎數萬,輜人戰具重疊蔽野.國內震懼,莫不響應.于時,賴時聟,散位-藤原朝臣-經清、平-永衡等,皆叛舅,以私兵從將軍. 六、經清恐永衡被殺事遂離叛 引軍漸進,將致衣川之間,永衡,被銀胃.有人,說將軍曰:「永衡為前司登任朝臣郎從,下向當國,厚被養頤,勢領一郡.而娉賴時女以後,貳于大守.合戰之時,與干賴時,不屬舊主.不忠不義者也.今雖外示歸服,而內挾奸謀,恐陰通使告示軍士動靜、謀略所出歟.又所著胄,與群不同,是必欲合戰時軍兵不射己也.黃巾、赤眉,豈不別軍之故乎.不如,早斬之,斷其內應矣.」將軍,以為然.則勒兵收永衡及其隨兵中委腹心者四人,責以其罪,立斬之. 於是,經清等,怖不自安.竊語其客曰:「前車覆者,後車鑒也.韓彭被誅,黥布寒心.今十郎己歿,永衡,字-伊具十郎.吾又不知何日死.為之如何?」客曰:「公露赤心,欲事將軍,將軍必意公.意者,臆也,疑也.不若讒口未開之前,叛走從于安大夫.獨為忠功之時,噬臍何逮焉.」經清曰:「善.」則構流言,驚軍中曰:「賴時,遣輕騎,出於間道,將攻國府取將軍妻子云云.」將軍之麾下、內客,皆妻子在國府.多勸將軍,令歸國府.將軍,因眾勸,自將於驍騎數千人,日夕馳還. |
七、金為時無援而敗及經清逃亡
而遣氣仙郡司-金-為時等,攻賴時.賴時,以舍弟-僧-良昭等,令拒之.為時雖頗有利,而依無後援,一戰退矣. 於是,經清等,屬大軍擾亂之間,將私兵八百餘人,走于賴時矣. 八、新國司不著任及賴義再任 今年,朝廷,雖補新司,聞合戰告,辭退不赴任.因之,更重任賴義朝臣,猶令遂征伐. 今年,騷動而國內飢饉.糧食不給,大眾一散.忽逮再會,出謀之間,漸送年序. |
九、天喜五年九月國解不報賴時討伐
天喜五年秋九月,進國解,言上誅伐賴時之狀稱:「臣,使金-為時、下毛野-興重等,甘說奧地俘囚,令興官軍.於是,銫屋、仁土呂志、宇曾利,合三郡夷人,安倍-富忠為首,發兵從為時.而賴時,聞其計,自往陳利害,眾不過二千人.富忠,設伏兵,擊之嶮岨,大戰二日.賴時為流矢所中,還鳥海柵死.但余黨未服.請,賜官符,徵發諸國兵士,兼納兵糧,悉誅餘類焉.隨官符召兵糧,發軍兵.」 十、將軍敗戰黃海及八幡太郎義家奮鬥 但群卿之議不同,未行勳賞之間,同年十一月,將軍,率兵千八百餘人,欲討貞任等.貞任等,率精兵四千餘人,以金-為行之河崎柵為營,拒戰黃海. 于時,風雪甚勵,道路艱難.官軍無食,人馬共疲.賊類馳新羈之馬,敵疲足之軍.非唯客主之勢異,又有寡眾之力別. 官軍大敗,死者數百人. 將軍長男-義家,驍勇絕倫,騎射如神.冒白刃,突重圍,出賊左右.以大鏃箭,頻射賊師.矢不空發,所中必斃.雷奔風飛,神武命世.夷人靡走,敢無當者.夷人立號曰-八幡太郎.漢飛將軍之號,不可同年語矣. 將軍從兵,或以散走,或以死傷.所殘纔有六騎.長男-義家、修理少進-藤原-景通、大宅-光任、清原-貞廣、藤原-範季、同則明等也.賊眾二百余騎,張左右翼圍攻,飛矢如雨.將軍之馬,中流矢斃.景通得馬扶之.義家馬又中矢死.則明奪賊馬援之.如此之間,殆叵得脫.叵,難也.而義家,頻射殺魁師.又光任等,數騎殊死而戰.賊類為神,漸引退矣. |
十一、將軍家臣經範與景季之忠節
是時,官軍中,有散位-佐伯-經範者,相模國人也.將軍厚遇之.軍敗之時,圍已解,纔出不知將軍處,問散卒.散卒答曰:「將軍為賊所圍,從兵不過數騎.推之,叵脫矣.」經範曰:「我事將軍,已經三十年.老僕年,已及耳順.將軍齒,又遍懸車.今當覆滅之時,何不同命乎?地下相從是吾志.」還入賊圍中.其隨兵兩三騎,又曰:「公既與將軍同命死節.吾等,豈得獨生乎?雖云陪臣,慕節是一也.」共入賊陣,戰甚捷.則殺十餘人.而殺死如林,皆沒賊前. 藤原-景季者,景通長子也.年二十余,性,少言語,善騎射.合戰之時,視死如歸.馳入賊陣,殺梟師出.如此七、八度而馬蹶為賊所得.賊徒雖惜其武勇,而惡為將軍之親兵,遂斬之. 散位-和氣-致輔、孫-為清等,皆入萬死,不顧一生.悉為將軍棄命. 其得士死力,皆此類也. 十二、藤原茂賴俄然出家探主屍 又,藤原-茂賴者,將軍腹心也.驍勇善戰.軍敗之後,數日不知將軍所往.謂:「已沒賊.」悲泣曰:「吾,求彼骸骨,方葬歛之.但兵革所衝,自非僧侶,不能入求.方剃鬢髮,拾遺骸耳.」則忽出家為僧,指戰場行.道遇將軍.且悅且悲,相從逃來.出家雖似劇,忠節猶足感. |
十三、平國妙遭生虜
又,散位-平-國妙者,出羽國人也.驍勇善戰,常以寡敗眾.未曾敗北,俗號云曰-平不負.字曰-平大夫,故加能云-不負.將軍,招之,令為前師.而馬仆,為賊所檎.賊帥-經清者,國妙之外甥也.以故得免.武士猶以為恥矣. 十四、天喜五年十二月國解訴無援 同年十二月國解曰:「諸國兵糧、兵士,雖有徵發之名,無到來之實.當國人民,悉越他國,不從兵役.先移送出羽國之處,守-源朝臣-兼長,敢無糾越心.非蒙裁許者,何遂討擊云云.」 於是,朝家,止兼長朝臣之任,以源朝臣-齊賴,為出羽守,令共擊貞任. |
十五、貞任等橫行及將軍賴清原武則
而齊賴乍蒙不次恩賞,全無征伐之心.諸國軍兵、兵糧又以不來.如此之間,不能重攻. 貞任等,益橫行諸郡,劫略人民.經清,率數百甲士,出衣川關,放使諸郡,徵納官物.命曰:「可用白符,不可用赤符.」白符者,經清私徵符也.不捺印,故云白符.赤符者,國符也.有國印,故云赤符也.將軍不能制之. 而常以甘言,說出羽山北俘囚主,清原真人-光賴,舍弟-武則等,令與力官軍.光賴等,猶預未決.將軍,常贈以奇珍.光賴、武則等,漸以許諾. 十六、賴義得陸奧國人信望 康平五年春,依賴義朝臣任終,更拜高階朝臣-經重,為陸奧國守.揚鞭進發.入境著任之後,無何歸洛.是國內人民,皆隨前司指撝故也. |
十七、武則來援及賴義立陣吉例營岡
朝議,紛紜之間,賴義朝臣,頻求兵於光賴並舍弟-武則等.於是,武則,以同年秋七月,率子弟萬餘人兵,越來於陸奧國.將軍大喜,率三千餘人,以七月二十六日發國.八月九日,到栗原郡營岡.昔田村麻呂將軍,征蝦夷之日,於此支整軍士.自其以來,號曰-營.塹跡猶存.武則真人,先軍此處.邂逅相遇,互陳心懷.各以拭淚,悲喜交至. 同十六日,定諸陣押領使.清原-武貞,為一陣.武則子也.橘-貞賴,為二陣.武則甥也.字-逆志方太郎.吉彥-秀武,為三陣.武則甥,又婿也.字-荒川太郎.橘-賴貞,為四陣.貞賴弟也.字-新方次郎.賴義朝臣,為五陣.五陣中,又分三陣.一陣將軍,一陣武則-真人,一陣國內官人等也.吉美候-武忠,為六陣.字-斑目四郎.清原-武道,為七陣.字-貝澤三郎. 十八、武則誓忠節及八幡神吉兆 於是,武則,遙拜皇城,誓天地言:「臣既發子弟,應將軍命.志在立節,不顧殺身.若不苟死,必不空生.八幡三所,照臣中丹.若惜身命不致死力者,心中神鏑先死矣.」合軍,攘臂,一時激怒. 今日有鳩,翔軍上.將軍以下,悉拜之. 則赴松山道,次磐井郡中山大風澤. 十九、小松柵合戰 翌日,到同郡萩馬場.去小松柵五町有余也.件柵者,是宗任叔父-僧-良昭柵也.依日次不宜,並及晚景,無攻擊心.而武貞、賴貞等,先為見地勢,近到之間,步兵放火燒柵外宿廬.於是,城內奮呼,矢石亂發.官軍合應,爭求先登. 將軍命武則曰:「明日之議俄乖,當時之戰已發.但兵待機發,不必撰日時.故宋武帝不避往亡而功.好見兵機,可隨早晚矣.」 武則曰:「官軍之怒,猶如水火.其鋒不可當.用兵之機,不過此時.」 則以騎兵圍要害,以步卒攻城柵.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