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日本史 卷之一百九十六 列傳第一百廿三 將軍家臣六
權中納言 從三位 源 光圀 修
男 權中納言 從三位 綱條 校
玄孫 權中納言 從三位 治保 重校
畠山重忠
畠山重忠,幼名氏王丸,武藏人。其先出自平高望子良文。良文居武藏村岡,生忠賴。忠賴稱村岡二郎,生將常。為武藏守,生武基。號秩父別當,生武綱。武綱從源賴義討陸奧賊有功,生重綱。重綱為下野權守、武藏留守所總檢校,號秩父權守,生重弘。重弘生重能。重能為畠山莊司,娶三浦義明女,生重忠,因稱莊司二郎。
【○參取尊卑分脈、平氏系圖、畠山系圖。】
重能從源義平,攻源義賢於大葳有功。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治承四年,源賴朝應以仁王令旨,起兵討平氏。伊豆、相模豪傑爭先犇附。時重能與弟小山田有重,俱在京師,平氏嫌重能宗人皆屬賴朝,居留不還。
【平家物語。】
以故重忠不從賴朝調發。八月,賴朝據石橋山,大庭景親率武藏、相模兵擊破之。重能宗人澀合重國及有重子稻毛重成,與景親共攻賴朝。重忠亦率五百餘騎屯芋金江山,時年十七。會三浦義澄、和田義盛等將兵助賴朝,途聞賴朝敗而還,徑過重忠陣,義盛大呼調之。重忠謂部下曰:「我與三浦氏固無怨釁,然彼先挑戰,我不得不發一矢也。」追及小坪,遣使謂義盛曰:「重忠與卿曹素無纖芥,不宜交鋒。然以父叔俱在京師,故出兵應平氏。今卿等屬源氏,呼我挑戰。我儻不應,無辭以謝父叔。敢請戰。」義盛亦使使報曰:「子之大人為大介女婿,子為外孫,奈何以孫抗祖。且佐殿奉院宣討平氏,子今抗之,後悔莫及。請熟慮之。」於是重忠部將榛澤成清往義盛陣曰:「三浦秩父,義均一家,固宜同休戚,附源屬平,牽於一時之勢。兩家勝敗,未可逆料。構兵私鬭,甚非攸宜。不如罷兵以全平生之好。」義盛以為重忠意也,乃許之。義盛弟義茂不知和議既成,躍馬衝陣。重忠以為:「義盛佯和,襲我不備。」乃縱兵擊之。義澄、義盛來救,重忠壯士死者五十餘人。
【五十餘人據東鑑。○本書五作三。】
重忠大怒,冒陣而進,欲搏義茂。義茂射中重忠馬,馬斃,成清以己馬授重忠,與本田親恒俱復申前議,兩軍乃斂兵而退。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間一日,重忠與族人河越重賴等,率金子村山諸黨三千餘騎,至相模,攻三浦族於衣笠城,拔之。
【東鑑、源平盛衰記。】
既而賴朝軍振,引兵至武藏。重忠欲往降之,然以有小坪衣笠之釁,尤豫不決。成清曰:「我於源氏有四世之恩,平氏則從一時之權而巳。至親為敵,將家之常,近時保元之亂是也。小坪衣笠之戰,事出不意。以臣料之,佐殿必不深責。若遲疑不往,必將來擊。不如速往歸也。」重忠然之,乃帥眾赴武藏,至長井渡乞降。
【○長井渡據東鑑。】
賴朝讓曰:「卿何嚮攻三浦族,而拔衣笠城。今來降,我不之信。儻平氏用卿父叔為前導,則父子接兵乎。」重忠對曰:「臣愚蠢不知去就,祗為父叔在京師,姑出兵以塞責耳。至小坪衣笠事,則非臣本圖。將軍聞諸三浦黨,則情狀自明。」賴朝又視其背旗詰曰:「與我旗同,豈欲相抗乎?」重忠曰:「昔者八幡殿討清原武衡,臣高祖武綱應徵發,先眾而至。八幡殿嘉之,賜以此旗,命為前鋒,武綱遂立戰功。父重能亦揭此旗,從惡源太殿滅大藏館。於源氏為休祥,故名曰吉例,傳而至臣。今日之舉,將軍闢基之始,故揭此而來耳。」賴朝乃與土肥實平、千葉常胤議之。二人曰:「重忠所言,甚有條理。其人慇實,釋而收其用,必足以制方面。否則相武將士皆謂:『畠山尚不免,況吾屬乎。』必不來矣。」賴朝然之,謂重忠曰:「我平天下,汝每為我先驅。」因賜藍皮一張,令著旗上,以識別之。畠山氏旗上著小紋藍皮,是為始。既而武藏、相模人士來降恐後。
【源平盛衰記、長門本平家物語。】
壽永二年,重能、有重從平維盛,擊源義仲于加賀,營于安宅港,率騎三百餘,
【○長門本平家物語作五百餘。】
戰于篠原嶽。重能見敵涉水,督兵而進。義仲問樋口兼光曰:「揭赤旗而來者為誰?」對曰:「畠山重能也。」義仲曰:「畠山,武藏巨族,足為匹敵。汝先當之。」兼光張陣而進,重能血戰,移時交退。
【源平盛衰記、長門本平家物語。】
及京師失守,平宗盛奉養和帝,將奔西海。以重能、有重家屬在關東,欲斬之。筑後守平貞能諫止之。
【○參取東鑑、長門本平家物語。○諸本平物家物語以為平知盛諫止之。】
重能兄弟從乘輿至淀。宗盛諭二人東還,重能對曰:「顧家遺公,志士所恥。」固請從行。宗盛不聽。重能等不得已辭去,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終屬源氏。有重後在鎌倉,賴朝殺一條忠賴,有重與子稻毛重成、榛谷重朝參預其事。
【東鑑。○重能事蹟,是後不復見。諸書無所考。】
三年,賴朝遣弟範賴、義經討義仲,重忠將五百餘騎從義經赴宇治。義仲聞東兵大至,遣將士撤橋板拒守。
【源平盛衰記、平家物語。】
東軍不得濟,義經欲觀諸將意,議曰:「待水勢衰而濟乎?將易路而由淀芋洗也。」重忠進曰:「河流慓疾,人所稱道,非暴至者。春時雲消水漲,有增而無減。治承之戰,足利忠鋼涉之。非鬼非神,彼亦人焉爾。重忠請為諸軍試之。」乃誡厲士卒,亂流而濟。重忠馬中矢,乃潛行水底,大串重親失馬而溺,扶持投之岸上,乘副馬而進。
【平家物語。○源平盛衰記曰,重忠指麾士卒,義仲將根井幸親望其容貌,謂:「此非範賴,必義經也。」彎弓射之,誤中其馬。重忠肩馬潛行水底。幸親曰:「大將今誤第一發,不可復射。」乃自屏盾後。與此差異,未知孰是。】
諸軍繼濟,大戰敗之。義仲從弟長瀨義員出逆重忠,重忠揮刀直進,義員不戰而走。
【○諸本平家物語義員作重綱。如白本作重經,云為是重忠所獲。】
進入京師,與義仲戰六條河原,斬其將二河賴致,義仲敗走。於是,重忠從義經經俱謁法皇,諸軍追擊義仲。重忠恐其或逸義仲,亦率兵躡之。及三條河原,隔河射戰,義仲稍卻,重忠遂濟河。時有一騎兵,力戰衝陣。重忠問成清曰:「彼健鬭者誰也?」對曰:「是義仲妾鞆繪者。今井樋口之妹也。」重忠笑曰:「彼義仲所愛。我當生擒之。」撝兵馳之。義仲來救,接戰數合。重忠迫捉鞆繪鎧袖,鞆繪揮鞭疾馳,馬騰袖斷,重忠釋而去。範賴、義經之擊平氏,重忠在範賴部下。及梶原景時屬範賴,重忠惡其驕肆,愧受指揮,且服義經材武,遂屬之。義經喜曰:「重忠武力無儔,以此代景時,利甚大矣。」重忠從義經踰鵯越,攻平氏於一谷有功。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文治三年,伊勢神人貴部大領家綱,
【○家綱姓闕。】
訴:「重忠目代鈔暴神戶。」賴朝怒,削重忠釆邑,拘於千葉胤正第。重忠絕食七日,杜口不言。胤正以告,賴朝大驚,釋而召見。重忠拜謝,乃謂等列曰:「凡受邑土者,宜擇目代。吾常以清潔律身,今任不良之人,自速此辱。」賴朝命復其本領,但奪伊勢沼田御廚,賜吉見賴綱。重忠還武藏,梶原景時乘間譖曰:「重忠怨望。鳩集宗族,據菅谷而叛。」賴朝召結城朝光、下河邊行平等議之。朝光曰:「嚮重忠以目代之姦宄,暫遭譴怒。當此之時,唯自引咎,曾無怨色。其人天資忠直,敬神慕義,決非懷異圖者。宜召致之,面察其情狀。」賴朝然之,以行平與重忠友善,遣而召之。行平往告其狀,重忠大憤恚曰:「我有何觖望?自棄舊勳,忽為叛人。赤心奉公,幕下所知。而為讒口所陷,無由自明。子銜命而來,欲誅我也。」引刀將自殺。行平遽止之曰:「子常自稱不譎,何今逆詐之至此。以信接人。我豈讓於子邪。子為將軍之胤,我亦四代將軍之裔,適足相敵戰以決雌雄,何用詐謀陷子乎。」重忠乃勸杯酒,盡平生之歡,遂與行平俱至鎌倉,因景時陳謝。景時曰:「子如實無反謀。宜上誓書。」重忠曰:「若人謂執恃勇掠奪貨財,則我深愧之。今枉得叛名,適足見其勇耳。雖然,我遭源氏之興,委身幕府,未嘗懷貳。而忽罹讒謗,實出不幸。我心與言無二,何煩誓書。且盟誓所以防姦詐,如我赤心,冪下所知。子以是白之。」景時入言,賴朝默然。及召見,唯敘寒喧,無一及糾問,事遂釋。五年,賴朝親將擊藤原泰衡,重忠為前鋒,進營國見澤。泰衡壁熱借山,山下掘塹廣五丈,引遇隈流瀦之,使其庶兄西木戶國衡守。重忠先發役夫,填塞隍塹以通攻路。泰衡將金剛別當秀綱率兵數千陣于山下。重忠與小山朝光、加藤景廉等進擊破之。秀綱退歸大木戶,與國衡合。賴朝令軍中明日踰山。其夜三浦義村、葛西清重等七人欲先登,夜潛過重忠營下。成清告重忠曰:「公為前鋒,結營於此。諸將爭先,挺身競進。請遮留之。否則訴之幕府,以軍法從事。」重忠曰:「我已為前鋒。假令他人卻敵,我亦不為無功。且嬈人之先登,非我所欲也。不如坐收其功。」乃佯為不知,遣之。清重等果格鬭,多獲首級。旦日,賴朝薄大木戶,國衡力拒。重忠與朝光等擊,大敗之。奧軍崩潰,國衡逃走。和田義盛射中其膊,大串重親追迫斬之。重忠以其首獻賴朝,語在
義盛傳
。泰衡遂為部下所殺,傳首至行營。賴朝使重忠、義盛檢焉。宇佐美實政生獲泰衡驍將由利維平,時天野則景後至下手。及獻捷,二人爭功不決。賴朝竊命認二人鎧馬,使景時問維平。景時謂維平曰:「汝泰衡驍將,必無偽飾。向擒汝者擐何甲?」維平怒其倨慢,張目曰:「汝佐殿家人,何言之傲乎。故御館,鎮守府將軍之嫡統,汝主猶不宜為此稱呼。況汝與我等夷,乃敢出此言乎。運窮就擒,勇士之常。我卒不對汝問矣。」景時愧赧,報賴朝曰:「醜虜極口慢罵,無復它語。」賴朝知景時無禮,更命重忠。重忠親為設坐,徐問曰:「武夫為虜,自古有之,不足以為恥。雖我二品,亦嘗受辱六波羅。然一旦崛起,蕩平天下。足下雖在禁虜,豈終淪沒。足下驍名冠六郡,故將士以獲足下為功,相爭不決。此輩優劣,係足下一言。執足下者,鎧馬何如?願聞之。」維平曰:「足下非所謂畠山殿邪。應接有禮,不類前人驕傲。不得不為足下言。捉僕者,擐黑絲甲,騎鹿毛馬。其後眾人蝟集,無所記憶。」重忠入報之,賴朝乃知為實政,遂屬維平於重忠善遇之。陸奧平定,賴朝論功行賞。三浦義村等賞賜頗厚。賜重忠葛岡郡,其地狹小,重忠竊語所親曰:「我雖承前鋒命,而大木戶之戰,則他人先我。我知而不禁者,欲分功於等夷耳。見其醻賞,果如我意。」
【東鑑。】
賴朝嘗分將士座次為三行,重忠與三浦、梶原,同為第一,其見重如此。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賴朝薨,賴家嗣立,以重忠、忠直,遺言保護焉。建仁二年,賴家密命比企能員圖北條氏。事漏,北條時政誘殺能員。能員子姪、女婿,據世子一幡第拒守。重忠與義盛等諸將,從北條義時攻之。敵兵殊死戰,諸將稍卻。重忠簡精兵衝突,敵不能支,火宅而死。元久元年,實朝娶婦,重忠長子重保與北條政範等,往京師迎之。重保候平賀朝雅,重忠、朝雅俱時政女婿,而重忠妻其前妻子也。重保與朝雅飲而忿爭,坐客和解而止。朝雅猶蓄餘怒,惡重保父子於妻母牧氏。牧氏銜之,陰搆於時政。時政欲殺重忠,與稻毛重成謀。重成承意告重忠謀叛。於是,時政竊與義時、時房議。二子諫曰:「重忠屢建勳績,專秉忠直,故將軍素知其誠款,託以後嗣。而能員之難,去彼附我,豈非重子婿之好邪。今有何怨懟,驟蓄異圖?大人輕信單辭,暴加誅殺,如或悔之,其可追乎?光覈其真偽,然後圖之,亦未晚也。」時政怫然而起。牧氏聞之,使人謂義時曰:「重忠異謀已成,吾憂禍及家國,告之遠州。何意汝阿姦回,曲庇重忠。豈以繼母故,欲令吾為讒人乎?」義時懼而從之。先是,稻毛重成以計召重保於鎌倉,時政以實朝命,遣兵圍重保第。重保奮戰而死。重成又遣其子某於菅谷,紿重忠曰:「鎌倉有變,宜急來會。」重忠信之,將赴鎌倉。時重忠二弟長野重清在信濃,重宗在陸奧,以故不相從。重忠纔率百三十餘騎就道。鎌倉纂嚴,義時、時房總督諸將,分道赴武藏。從軍甚夥,彌滿山野。重忠進抵二股川,始知重保遭害。義時來擊,親恒、成清謂重忠曰:「」大兵奄至,勢不可當。不如還武藏據要害拒之。重忠曰:「臨難忘家,大將本意。況重保既死,我有何顧戀而歸鄉里。嚮者梶原景時畏死逃亡,暴骸道路,為世所笑.我既無異志,豈踐其覆轍乎!」於是屯兵鶴峰。安達景盛率野田與一、加治宗季等七人,挺眾來進。重忠望見曰:「景盛我弓馬友也。」乃麾其子重秀當之。格鬭數合,重忠摧銳破堅,殺傷過當。宗季以下壯士多死。及晡,重忠中愛甲季隆矢而死.時年四十二。死非其罪,人皆嘆惜。
【○愚管抄曰,軍人憚重忠勇猛,不敢逼近。重忠遂自殺。】
麾下眾或戰死,或自殺。
【東鑑。】
重忠多兵,世雄於武藏,勇武絕倫,受賴朝顧託輔賴家。時政雅忌之,欲因事除之,故及於禍。
【○參取東鑑、愚管抄、保曆間記。】
義時傳首鎌倉。時政問軍中顛末。義時曰:「重忠親族多在他所,所率不過百餘騎。以是觀之,非謀鈑者。豈讒購至此乎!太可憫傷。」時政默然。是日,稻毛重成及子小澤重政、弟榛谷重朝、重朝子重季、秀重並皆所殺。
【東鑑。】
重忠天資敦厚,以沖退自守,
【東鑑。】
然有威嚴。等輩值重忠在傍,雖夏月避暑,肅然改容。其為人所敬憚如此。
【愚管抄。】
初訪儈高辨於拇尾,將造其居。高辨之徒遙望煙塵,謂:「京師火。」嵩辨曰:「不然,當有勇士來。是其兆也。」有頃,重忠至,談華嚴而去。
【東鑑。】
又有異力。有長居者,自負其幹力曰:「當今我力冠關東,所慮者唯有畠山二郎而已。」賴朝疾之,令重忠角力。重忠壓長居肩至地,骨碎氣絕。
【古今著聞集。】
賴朝創永福寺,諸將手自營築。重忠與佐實廣綱、城長茂等自挽棟梁,其功敵役徒數十人。重忠捧持大石一丈許,置之池中。賴家使波多野盛通捕景時黨勝木則宗,盛通從後抱則宗。則宗素多力,便抽右手引刀,將刺盛通。重忠適在側,伸左手握則宗臂、骨碎。盛通遂縛獲之。賴家賞盛通。有真壁紀內者,常與盛通不相得,乃告賴家曰:「捕則宗者重忠,非盛通也。」賴家召問之,重忠曰:「臣實不預。」退責紀內曰:「凡為士者,以無邪心為貴。吾子有怨於盛通,盍言躬自獲之。盛通驍勇,非假手於重忠者。」其與物不競,皆此類也。
【東鑑。】
初賴朝有駿馬,曰生唼。及討義仲,諸將士多欲得之。賴朝靳而不與,賜之佐佐木高綱。單進抵富士川,重忠次于田子浦,遙聞馬嘶曰:「異哉。是生唼也。何人賜之?」從者曰:「戎馬數千,逸足亦多。而公斥言生唼,不亦泛乎。以蒲殿、梶原之強請,猶不得賜,況餘人乎。」眾亦竊笑之。重忠曰:「我耳不惑。汝等待之。」言未畢,生唼果至。眾服其聰辨。
【源平盛衰記。】
子重保、重秀、僧重慶。重保稱六郎,先父見殺。重秀稱小二郎,與父同死。僧重慶,建保初,在日光山陰聚亡命。事聞鎌倉,實朝遣長沼宗政捕之。宗政斬首獻之。實朝怒曰:「重忠罪不至誅,我甚愍惜。其子為僧,縱有所諜,又何能為。我欲生致質其真偽,汝何不先請而專誅殺乎!」乃罰停府參。
【東鑑。】
大日本史 卷之一百九十六 終
[久遠の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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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次卷]
[再臨ノ詔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