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日本史 卷之一百七十五 列傳第一百二
權中納言 從三位 源 光圀 修
男 權中納言 從三位 綱條 校
玄孫 權中納言 從三位 治保 重校
船田義昌 族:船田經政
栗生顯友
筱塚某
畑時能
由良具滋 族:由良光氏
渡里忠景
小山田高家
瓜生保
船田義昌,上野人也。為新田義貞執事。義貞在金剛山軍,與義昌計舉兵,欲得護良親王令旨。義昌曰:「聞親王近匿山中,宜以計求得之。」乃裝兵三十餘人為草賊,夜上葛城峰,而自為亡卒,與之当途。他賊望,以為其黨,來救。因合擊,生擒數人,解縛諭之曰:「非以殺汝也。新田殿計獲大塔宮令旨以舉義,汝等欲保首領,當導到宮所。」賊悅曰:「此易致耳。」請縱我輩一人往。義昌遣之。間日果奉令旨至。義貞藉以起兵。義貞之入鎌倉,鹽田遭祐戰敗。其下狩野重光趣之自殺,盜其家貲,逃匿佛寺。義昌聞而捕之,臬首由井濱。既而獲北條高時子邦時。後從義貞戰歿京師。
【太平記。】
義昌族經政。
船田經政,不知於義昌親疎也。稱長門守,每從新田義貞力戰。義貞克園城寺,將引歸。經政叩馬言曰:「乘勝追北,君之所利。敵已委棄鎧馬,奉頭奔亡。吾追躡直入京師,餘眾亦從而潰。乃雜敵中,縱火發喊,縱橫馳騁,使敵不測多寡,得以與足利氏決耳。」義貞悅曰:「吾意也。」途尾敵入京師,大得克捷。後從新田義顯,保金碕城。城陷,土岐賴勝、栗生顯友、矢島安崇將自殺。經政止之曰:「新田殿在,我輩當忍生,俟其再起,無為徒死資敵。」乃與三人共匿海岸石窟中,得不死。義貞之攻足羽,經政率七百騎,
【○異本作五百。】
到安居,將渡水,為敵所射,人馬多溺死。引兵而還,後不知所終。
【太平記。】
栗生顯友,
【○顯友名據金勝院本。○顯友或作邦昭,一書矛盾,無他可歟。今姑從其一。】
稱左衛門,上野人也。膂力超人,善射,好擊劍。事新田義貞,興篠塚伊賀守、畑時能、由良具滋齊名,稱四天王。
【○四天王據天正異本。】
又與篠塚伊賀守、杉原下總守、高田義遠、藤田三郎左衛門、藤田四郎左衛門、藤田六郎左衛門、葦堀七郎、川波新左衛門、難波備前守、河越參河守、長濱顯寬、高山遠江守、園田四郎左衛門、青木五郎左衛門、青木七郎左衛門、山上六郎左衛門,稱十六騎。
【○以上所載十六騎,未審其由。】
每臨戰同徽號,進退必俱。自義貞舉義,未嘗不從在左右。建武二年,從義貞戰矢矧箱根有功。及義貞敗退,行收散卒,轉鬭三日。至天龍河,會雨,河水暴漲,造浮橋以濟軍。軍中有叛者,竊斷縛紲。圉人牽馬至,橋壞而溺。船田義昌顧軍士救之。顯友乃全鎧入水,挾人馬亂流登岸。橋板開丈餘,義貞、義昌互執手,躍身而超。餘眾未得渡,名張久富手捧甲士,
【○久富名據金勝院本。】
連投二十人,最後雙挾二人而超。軍中視其趫捷,竊歎曰:「將士材武如此,猶不免于敗乎!」明年,義貞攻細川定禪于園城寺。定禪出戰,兵敗而退。我軍隨入,僧兵力拒撤濠橋,不得入。顯友及篠塚某各拔大木塔婆,架于橋梁。畑時能及渡里忠景戲之曰:「任卿造橋判官,戰吾自為之。」先渡薄門。城兵亂刺,忠景奪得十六槍,時能足蹈門關輒折,守兵驚潰。義貞乃督三萬騎從之,賊遂大敗。及瓜生保叛,脇屋義助、新田義顯奔還金碕,士多道亡,從者僅十六人。遭逢樵者,言金碕亦為敵所圍,眾聞之大憂,皆曰:「宜經東山道,奔于越後。否則各就自盡。」議未決,顯友進曰:「今諸道梗礙,吾兵困弊。越後長途不易至矣。未見敵而死,亦甚怯也。不如多設疑兵,乘敵不意,或得入城。事脫不就,則決死於將帥之前,不亦可乎。眾然之。」會日暮,設疑兵於深山寺傍。黎明,馳至金碕,出敵背,大呼曰:「援兵二萬至矣。」敵兵望深山寺旗幟,以為大兵實至也,空壁亡去。因得入城。足利尊氏怒其為寡兵所欺,復大遣兵,圍城數重,晨夜攻戰。顯友大呼而出,以巨棓格鬭,踣數十人,敵不敢近。及城陷,與船田經政脫走,不知所終。
【太平記。】
篠塚某,稱伊賀守,武藏人也。自稱畠山重忠六世之孫。驍猛多力,善射,事新田義貞。義貞東征,失利退還,殘兵僅五百餘。道有僧告曰:「敵兵充伊豆府,號八十萬。以此單寡,安得輒過。」篠塚與粟生顯友顧眾曰:「以五百當八十萬,諸君今日真是一騎當千矣。」乃相率轉鬭而前。一條某搏義貞,篠塚從傍捉而投之。一條拳捷,足據地不仆復前。篠塚蹴踣斬之。一條士卒競赴篠塚,篠塚手殺九人,餘兵股粟莫敢近。義貞得脫去。尋從攻園城寺有功,及脇屋義助卒,與大館氏明據伊豫世田城。會細川賴春率眾來攻,圍城三旬。氏明力屈自盡,篠塚開門突出,大呼自名曰:「汝等斬我求賞!」乃揮鐵棓衝圍。敵兵東西披靡,篠塚徐步而去。敵使騎士二百尾射之。篠塚每追者迫,顧而叱之。行數里,夜抵今張浦。敵泊船浦口,留棹卒護之。篠塚乃帶甲入海,浮沒里許,騰而登船。棹卒驚駭,詰問姓名。告之曰:「身是籙塚伊賀守也。宜為我進船至隱岐島。」自起大矴,建長檣可十四五尋,入而臥。鼻息如雷,舉舟震悚。送至隱岐島,不知所終。
【太平記。】
女稱伊賀局,事新待賢門院。及高師直犯吉野,帝幸賀名生,門院僅從後宮數人同赴焉。比至吉野川,橋板半斷,不知所為。伊賀局折巨樹枝,接以濟門院及諸妃。及敵退,試使多力者折之,不能而止。後嫁楠正儀。
【吉野拾遺。】
畑時能,稱六郎左衛門,武藏人也。體貌雄傑,志氣壯烈。長於謀略,多力善泅。擊刺騎射,無不精妙。每戰未嘗敗。年甫十六,好角力,坂東莫敵者。後家信濃,以漁獵為生。建武初,新田義貞唱義,時能從而力戰。又從脇屋義助攻船坂山,拔之。義貞據杣山城,時能以加賀人敷地、山岸、上木氏等,城細呂木,出擊津葉清文于大聖寺,破之。
【○清文名據金勝院本。】
遂略加賀越前,為義貞聲援。及義貞戰死,義助使時能保越前湊城,眾僅二十三人,矢死固守。北陸兵攻之,歷年不能拔。
【○歷年據天正本。】
會義助欲攻足利高經于足羽,移檄諸將,同時發兵。時能招聚兵三百,攻略金津長碕河合河口等地,降城十二,斬首八百級,所過殆無噍類矣。於是,河合種經來降。時能合其眾,即夜赴足羽。緣山上出城背,發喊連射。高經懼燒城而逃。已而敵復發大眾攻杣山,義助敗走越前。加賀、能登、越中、若狹官軍失守,唯時能率二十七人守鷹巢城,一井氏政亦來會。高經及高師治將北陸道兵七千人攻之。鷹巢城峻峭,不能輒上,乃對城作三十七壘,仰城攻戰,日夜不休。時能姪僧怏舜、家僮惡八郎為賴,
【○為賴名據南都本。】
皆驍勇善戰。有犬名犬獅子,馴良警捷,能解人意。時能率快舜、為賴,乘夜出城,先遣犬覘敵動止。敵有備則犬一吠而出,無備則向時能掉尾。三人乃隨犬入壘,叫呼奮擊,出其不意。敵委甲仗走,時能每夜易術,遍襲諸壘。敵以為患,密餉酒糧,請勿襲其壘。時上木家光叛在高經軍,軍中流言:「家光輸粟數百石,為畑內應。」又榜于高經營曰:「欲打畑光斫上木。」高經將士咸疑焉。家光恚恥,一日黎明,率家族二百餘人,擁楯直進。諸軍謂:「彼知畑情,今急攻城,必將陷矣,勿使彼專功也。」眾七千人躡險而登,城中寂無人聲,眾甚易之。兵已迫城,時能乃將怏舜及為賴,鶴澤源藏人、長尾新左衛門、兒玉五郎左衛門,大呼突陣。敵兵披靡,聚于一隅。為賴乘高連發木石,壓殺七十餘人,
【○七十餘人據異本。】
傷創不可勝計。時能乘機而進,縱橫奮擊,殺傷甚多。高經引卻,不復來戰。時能意謂:「今久相持,非謀之良者。更出奇致敵,決勝敗所在爾。」因留一井氏政以守城。而身簡兵十六人,夜登伊地山,揚中黑旗以候敵至。高經聞之,謂:「是豐原、平泉寺僧徒來援官軍也。」親將騎三千急攻。時能乃盛飾鎧馬,揮眉尖刀,大呼曰:「畑將軍來矣。請面尾張守。」敵陣悚動。時能與左右十六人馳騁鏖戰。高經軍敗績,濟川而走。時能聚其兵亡五人,餘咸重傷。快舜被七創,尋死。時能亦被數創,流矢中肩,鏃不能出。三日而死。自是北方官軍不復振矣。
【太平記。】
由良具滋,
【○具滋名據金勝院本。】
稱新左衛門,上野人也。新田義貞舉兵,每從力戰。後從脇屋義助,與畑時能攻船坂,克之。及瓜生保叛,與新田義顯保金崎城。高師泰率兵來攻,久而城中援絕糧盡。於是具滋與長濱顯寬共謂義顯曰:「賊徒乘勝,已逼外城。而城中兵疲,不可復支。請使東宮駕舟外避,而後諸君宜自盡。吾二人為諸君暫扞賊。」言訖而出。時不食數日,體困不能步,臠死者肉啖之。率兵二十餘人拒戰,創血淋漓,口亦乾甚,掬血止渴。既而安間利勝告曰:「大將既殞命。」
【○利勝名據金勝院本。】
於是二人相謂曰:「死期至矣。等死不如刺賊將而死。」乃帥城中兵五十八人,冒陣戰歿。
【○本書書由良、長濱,而皆不載其名。 金勝院本為具滋、顯寬。然見行本載,正平七年帝使由良新左衛門入道信阿諭新田義宗。又云,新田義興之死於矢口,由良新左衛門亦同自殺。則其死於金崎者,咸與具滋別人。死於矢口者,或具滋之子,而襲稱新左衛門。今不可得考,故姑附于此。】
由良光氏,稱越前守。新田義顯之入金崎城,敵要之路。光氏喻之解去。語見
義顯傳
。脇屋義助保石丸,光氏據西方寺城。及義助攻足羽,光氏將兵五百餘,攻拔和田、江守、波羅密、深町、安居、莊內六城,以部下兵守之。
【太平記。】
彼不知所終。
渡里忠景,
【○渡里一作亘。】
稱新左衛門。雄野別當鳥居重氏之裔也。重氏子行忠,承久之難屬官軍,遂奔參河,居渡里邑,氏渡里,更名忠氏。忠氏七世孫兵庫頭忠吉,即忠景之父也。
【鳥居系圖。】
忠景驍勇多力,善射閑兵,屬新田義貞部下,戰數有功。義貞與弟義助守金崎城,外圍數重,朝間隔絕,不知帝幸吉野。忠景乃間道詣行在,得綸旨而還。慮道梗難通,寘綸旨於髻,沒水潛行,至于金崎。於是城中始知車駕所在,兵勢復振。
【太平記。】
及義貞死,還于參河,復氏鳥居,稱藤左衛門。
【鳥居系圖。】
小山田高家,稱太郎,不詳何許人。廷元元年,從新田義貞西討抵播磨。圍赤松則村白旗城。自春至夏,軍乏糧食。義貞慮兵士暴掠,每街署榜曰:「敢刈一穗、侵一屋者處法。」是以農不釋耕,商不易肆。高家犯令刈麥,軍吏論罪當斬。義貞聞曰:「彼豈肯以身易麥。無乃以敵地所生,誤為非吾令之限乎。不然糧食匱乏,不得已犯法也。」遣人檢視,馬仗盛設,而芻糧索如。義貞有愧色曰:「彼之求食,將以力于戰。而士卒先饑,將之恥也。勇士不可失,法亦不可濫。」遺衣二襲,償其田主。給高家糧米十斛謝之。既而義貞與足利尊氏戰兵庫敗走。馬中矢僵,上路傍塚上,俟副騎至。敵競集圍之。高家馳至,以所乘馬授義貞,力戰而死。義貞賴得脫去。
【太平記。○金勝院本,以授馬戰死為岡部乘澄事。】
瓜生保,稱判官,越前人也。弟僧義鑑。次稱林次郎,削髮更名源琳。
【○諸異本太平記作深琳。】
次重稱兵庫,次照稱彈正左衛門,皆有勇名。建武二年,保與加賀人敷地、上木、山岸、深町之族應官軍,討名越時兼有功。延元元年,新田義貞奉皇太子抵于金崎,遣弟義助子義顯募近國兵以為繼援。二人先至杣山城見保。時天大寒,保與重照盛飲餞,迎勞于鯖並驛,發廩穀以充軍食。酒酣,義助贈保以鎧一副,保亦獻衣二十襲,悉出庫中綿絹,作軍士衣,兵士歡甚。亡何,足利尊氏逼帝請討義貞族之詔。令足利高經貽保誘之。保以為信然,乃據城拒義助。義鑑往鯖並驛,告曰:「保性愚憨,輒陷賊計。事已急矣,二公不可久駐。願為臣留一公子。臣竭力推戴,視時起兵,為金崎聲援。保亦終當悔悟致力官軍。」言畢泣下。義助感其誠信無貳,乃出子義治屬焉,身與義顯復還于金碕。保從高經及高師泰圍金碕,既而聞義鑑與重照謀,為義治舉兵。謂:「高經疑我,必不能免。」密圖求同志者脫走。會宇都宮泰藤、天野政貞在別營,論諸將旗號,以新田氏一引為右。保潛聽之,心竊喜焉,數遺酒茶于泰藤政貞。往來締交,甚得歡心。因告以密計,二人許之。時賊圍城日久,將士懈怠,多逃還者。師泰患之,設關於諸路,令曰:「無符信者不得出。」保乃佯請曰:「欲遣卒于杣山,為軍帥輸馬芻。」師泰命吏書木牌曰:「卒百五十人宜許出關。」以與保。保密削牌面字,作三百人,存師泰印,與泰藤政貞俱遁。過深山寺,關吏譏而不怪,遂得還杣山。與諸弟協謀,擁義治為將,揚旗於飽和祠前。義貞之士眾亡匿者,聞之輻湊,至千餘人。保乃分遣五百人于鯖並驛湯尾嶺,塞北兵路,築寨於古燧城東南山,積糧七千餘石,為守備計。既而聞敵兵六千來攻,欲使敵軍深入,遣兵焚其來路數里間人家。日暮,師泰兵至,無所止宿。直入湯尾邑,敵眾疲甚,謂戰在明日,盡投民舍,解甲而寢。夜半,保與泰藤等縱火掩擊,敵眾驚潰。時大雪,人馬俱沒。虜三百人,斬首無算。高經聞之,懼北路為保所斷,引兵還越前,路次新善光寺城。保將兵三千人,攻之一晝夜,斬首三百級,生擒百三十人,悉斬梟于帆山河原。聲勢大振,近國兵士,及平泉寺豐原僧兵,歸附相屬。明年春,保及義鑑、源琳重照以兵五千援金碕。里見時成為將,高師泰使今川賴貞將兵二萬,扼溢逆戰,眾皆退走。時成獨與數騎突進。敵見以為將帥,爭來合圍。保與義鑑返救之。源琳、重照亦欲同赴義。義鑑顧叱三弟曰:「何背平日之言。我與家兄死敵,止一敗耳。汝等盡死,則大事去矣。」源琳、顧重等未進,會敵眾至,與二人相失。保、義鑑姪七郎與時成俱戰歿,重等收敗卒歸于杣山。初義鑑每出戰與諸弟約:「設使戰不利,兄弟勿俱死。必令義治再建大功也。」至是,果如其言。保、義鑑既沒,金碕失援,困弊日甚。義貞、義助踰城宵遁,潛至杣山。源琳、重照復圖援金碕,而見兵僅五百,聞敵眾日增至十萬,議未決,金碕陷。三年,義貞招集義故,稱兵于杣山。重為越前守,照加賀守,領兵五百人,俱據妙法寺城。義貞擊足利高經,大破之,重照與有功焉。及義貞死,義助引還越前府,使重照退保杣山城。後村上帝踐祚,從義助攻高經于足羽走之。未幾,敵大眾來占。義助軍敗,北國悉為敵所據。
【太平記。】
重照不知其所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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