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代舊事本紀大成經 聖皇本紀下卷 下

先代舊事本紀大成經卅八 聖皇本紀下卷 下




 推古天皇

 十有六年,夏四月,大禮小野臣妹子,到自大隋。乃隋使裴世清等十有二人,從妹子臣,至于筑紫(築石)
 六月,妹子及隋使等,俱到浪華(難波)。于時,妹子奏曰:「臣經百濟之日,百濟人等掠大隋表。仍不得上。」群臣議曰:「妹子懈怠,失蕃國表。罪合流刑。」其狀奏聞。天皇問太子。太子敕答曰:「妹子之罪,寔不可寬。然修好善鄰,妹子之功也。疑妹子有智,有由偽云歟。加之,隋使共來。乍聞思復,如何。」天皇大悅,赦妹子罪。先是,遣隋帝天皇御書者,太子自書之。其御書曰:「日出天皇,問月見帝皇。朕在海蕃。」云。隋帝見此書,謂平懷,不喜。其報簡無禮。然捧之於朝,則不調蕃好,故寄事於賊,稱失不捧之。是以隋使命,來朝也。
 秋八月,隋使入京。遣餝騎七十五疋,迎椿市之街。隋使捧方物、隋帝所奉書簡曰:「皇帝問倭皇。云云。」天皇問太子曰:「此書禮狀如何?」太子奏曰:「臣見書狀,天子賜諸侯王書簡之式也。然皇帝之字,是天子稱也。而用倭皇字,彼非無其禮。今者一往,應恭而修。」天皇喜之,乃徵隋使於朝,而庭上令奉上。
 是月,太子募裴世清,居於庭上,而卷簾見其氣。更不怒,而威蕩蕩。然便令,責隋使曰:「汝世清當聞之。隋王之書,那胡無禮。天作國境,而作主王。或開闢來,或伏服成,或封與位,或自然成。汝隋國主,隋王二世,其先非帝。吾中國主,開闢來皇,即天日胤。天帝靈禪,非人間封。隋不封吾,吾不事隋。隋不征吾,吾不服隋。隋已稱帝,吾天皇孫,有何所由,猥欲已為帝使吾諸侯乎。吾天皇也者,為天禪天子,帝海內百國、海外之百邦。西海三韓、東海二夷,雖然如是,未征汝國。故以吾不為帝,以汝不為候也。唯以番域成好,欲互通音通用。今以無禮罪,故乍刑汝,正無禮。雖然以一字禮,赦多言,返其妄。」時裴世清大畏,負罪去。
 九月,隋使還國。復欲遣使試之,大禮妹子為大使,吉使雄成為小使。太子身筆書簡曰:「東天皇問西皇帝,使人鴻臚寺掌客裴世清等至。云云。」以高向漢人玄理等八人,為學生而遣。
 此月,太子在斑鳩宮。入夢殿內,設御牀褥。一月三度,沐浴而入。明旦,談海表雜事,及製諸經疏也。若有滯義,則入夢殿。常自東方,金人到矣,告以妙義。然今度者,閉戶不開,七日七夜,不進御膳,不召侍從。妃嬬、命婦,不得近之。時人大異之。惠慈法師曰:「殿下入三昧,諸卿敢莫驚。」八箇日晨,王机之上,有一卷經。設筵引惠慈而告法師曰:「是吾先身,修行衡山,所持經也。去年,妹子將來本者,吾弟子經也。然彼三老比丘等,不識吾所藏之處,而取佗本送。故吾頃遣魂,親取來者也。」指所落句,而示法師。法師奇之。神遊將來經複之,為一卷。黃紙、黃褾、綺帶、添題,一行三十四字,文字甚微細也。
 十有七年,夏四月,始製勝鬘經疏矣。
 此月,百濟僧道欣等十人,流著肥後國。聞太子風,願欲留住。仍以請敕許。聽置元興寺。召入於斑鳩宮,問之以宿身事。十僧辭謝。垂淚。密語同修等曰:「我汝上人等,何無宿命乎。此太子,是衡山般若臺東方住念禪比丘是也。吾等思漢遊,與盧嶽道人,時時拜謁,面聞其說。」太子聞之,謂左右曰:「是實然也。宿緣不空,自然流來。」
 是月,太子奏天皇曰:「三法為理也。是天有至道,永離私妄,居世界實,不通解者,難致政極,上世人清,而自無咎。故不通解,何政道成。末世人,濁深迷多咎,故不通解,成偏悅世。且雖持政,浮雲遂破。欲通解者,宜拋我偏,知開合理。分之為四,通之為二,合之為一。此間有滯,名之為迷,又名為偏。天皇轉慮,又有者何。」天皇答曰:「朕雖不敏,隨太子訓,且有通會。儒學唯人倫,釋學在幽極,是二而非一。神道本二,伊神代事,伊皇代事,神理奇真。皇事人常,又諸非一,而以為二。指這兩二,道之為四。釋與神一乎幽,儒與皇一乎常,通之而為二。神出皇而興道,皇歸神而成道。其道是善,真修之,以敬誠,至茲遂為一。朕依太子,明通此理。」太子奏曰:「善哉。天皇至哉,大帝能達三法,任理政道。釋理幽極道,餘功理人常。儒理人倫儀,餘功介幽境。神取兩端,納一均理。何故兼三法,補任不任也。夫五倫五常者,三法三國,自道知者執以行,不知自而行。如鳥孝鼠禮,必不依周孔。其周孔學,五倫之精,五常之微,凡者不知地,知之名為儒。君子在微位,唯美賢任之。不任之者,不為倫位。是唯在儒宗,不可不學矣。其可學在茲,雖然是教也。唯住一箇中,獨能君子機。真至徒,不足學,愚惡族,不堪學。其不任也,在茲釋具說三世。依生前善惡,成今世禍福。因今生罪德,成當有苦樂。迷則永生死,覺則成法身。愚者恐當來,而斷今惡迷。智者明覺極,自到真善地。天龍尚伏,鬼仙又歸。末世愚凡,非此則難入。邪通迷仙,非此則難伏。其所學在茲,愚妄思冥有,偏厭忘現常。其風馴山林,疎禁闕之美所不任。在茲神兼二教,而在其本。其理明然,其教密如。其所學在茲,雖然如是,人世不幾,未立其學。又其教少,故弘兩教,而輔其學耳,所不任在茲。夫政者不偏,是以不黨也。三法以準成,依有依怙政,是吾道也爾。」
 秋九月,遣隋使。大禮小野妹子,到自大隋。啟太子曰:「臣至于衡山般若臺。先逢三僧,二口遷化,一口猶存。迺謂臣曰:『初年餘沙彌等,誤取佗僧之經,猥授子竟。而去年秋,子國太子,元是吾師,駕青龍車,從五百人,到自東方,履空而來。探舊房裏,取一卷經,凌空而去。』」

 
十有八年,春三月,高麗僧曇徽、法定二口化來,請拜太子。太子命入斑鳩宮,問之,以修學會解。二僧答曰:「真俗不二。法性法界有,世間相常住,皆是法位,唯無留著,隨時修行。」太子美曰:「汝等且解。」又再問:「汝還有何能?」法定答白:「吾無所能,唯知儒釋。一致善道,兼會儒宗,細學五經。」太子美曰:「汝誠好矣。宜與博士學哿,弘五經於邦畿。」曇徽答白:「吾且有能,又能五經,能彩色業及紙墨工。」太子美曰:「汝好能國,五經讓於法定。汝與寡人,造紙尋命,安龍田宿。」是時,吾國未造楮紙,引麻書文,節縑為簡。漸自豐明宮(應神)代,召三韓紙,用之,故紙鮮之,民用不足。于時,太子語與曇徽,問紙製法。曇徽具申。太子告曰:「其製紙法,雖好書經,紙性弱兮,不堪強當,蟲好食兮,不堪久經。寡人當制楮,汝以槃造之。」使制楮兮,和於糊米,與之曇徽。曇徽給之,遂造四紙。所謂,雲紙及縮甲紙,又白柔紙、俗薄紙,是此四種紙也。雲紙好書經典,縮紙好王公書,白柔紙者好造侍書,俗薄紙者好庶用矣。又命州邦,植楮於邑,以俗紙製法,教國縣之人。自是,萬邦紙貨多足,兆庶悉悅。
 秋九月,太子駕驪駒參朝。驪駒錯乎跪,當蹄於御足。有所慮,早退。自是,驪馬不能喫草,亦不飲水。兩耳掩低,合兩目兮,似有悔過。太子聞之,如人遣使敕:「宜喫草飲水。」乃開目含水草。
 冬十月望日,膳氏妃侍坐。大子語妃曰:「汝事如我意,觸事不違。吾得汝也,是我幸也。吾死之日,同穴共埋。」妃乃啟曰:「殿下恩深,庸妾侍寢,千秋萬歲,當如盤石,又如大嶽。朝夕供奉,妾幸足矣。何以有終?」太子命曰:「不然矣。有始有終,理之自然。惟生惟死,人之常道。寡人度天數,俱汝無長命,妃亦無憂氣。」妃之為性,聰敏叡悟。御體有癢,雖不命處,能識搔之。亦思召群臣,妃知令召之。太子所念,預先知之。塞者令溫,溫者令寒。思往者令往,思來者令來。舉動周旋,如殿下意。故加寵愛,有同穴令。
 十九年,春正月二十五日,太子製勝鬘經疏竟。簡於惠慈法師及惠脫等大德。諸法師等讚嘆誦習,不加一字,不滅一文,頂戴崇奉,更無餘言。
 夏五月五日,太子將群卿,行于兔田野。整衣冠,藥獵。是貴醫療也。自是,每年藥獵續行。
 是月,閒入皇后有不豫氣,不快。太子太病,奏聞止朝,熟陪,而不退矣。遂惱氣不復,經十一日薨。太子叫哭躍泣,共入殯宮不出。已而歎泣曰:「天皇在日,旦夕白暗,事於兩尊,美膳甘飲,試先給殘。其味美快,其身安快。天皇已崩,唯事皇后,見其愁色,共戀天皇。或已祕愁氣,安皇后御心,於晨朝,先伺寢而閒使言。即悅,於宵,退失,見在而聞面語。即悅自今已後,依何之事,悅寸血乎。取何為親,勤世法乎。」
 是年,皇后葬科長陵。太子身荷棺,踏岩巔谷至,見聞萬庶,悉感病之。而學孝道真,以傳於子孫。其宮為寺,名中宮寺。親造天皇及皇后像,安中宮寺。先於朝詣,隨於退詣,如存日事,日日不休。

 二十年,春正月十五日,天皇詔,請製維摩經疏。太子慮而肯之,始製維摩經疏。
 夏五月,百濟來人,煩白癩病,其躰醜,能構山嶽之形,又巧懸乎長橋。群臣惡之將棄。太子哀,令留仕。以有懸橋能,乃奏遣東國。深谷廣河,肇懸長橋,安國縣通,休旅客惱。兆庶大悅,感其惠。爾時諺曰:「惡病者,煩人目。善能者,慶眾情利哉。大智君纔,渴捨一者目,多取兆者心。」此時依太子召,百濟國味摩之、己中芳等,化來而啟白曰:「學于吳國,得伎樂舞。」則置之櫻井村,而集少年習傳。太子奏之曰:「勒諸氏,貢子弟壯士,以令習吳鼓。並下令州邦,習竹皮,昔舞。」太子從容,謂左右曰:「或不肯學習,或習而不佳。而今永業習,宜傳免課役。」即令大臣,奏以免之。先是,太子奏天皇曰:「夫人倫法,禮樂而已。故於神代也,八百萬神集於高天,議製祭禮,並製神樂。雖有禮節,尋無樂和,則不立人度。今已立人倫禮,亦未立人倫樂。宜召異聖樂,而和吾國民。」仍召百濟樂人味摩之、己中芳、加多意等三人,聞天皇。奏樂時,太子奏曰:「此樂非聖樂。雖然當試奏。」而命奏之。兆民未甘。仍太子更議,率秦大連公,依猿女君樂,改笛鼓調,改扇舞曲,新製三鼓,以皇代大事,新為舞妓謠。始製謠舞樂,樂成而奏之。萬姓見之樂。住吉大神復更感之,請奏祭場。太子重製三番。前製三十三番,後製神請三番,名之為猿樂矣。自是,鬼神和宥,人民悉大和樂。
 是年,太子奏天皇曰:「三韓久事,困勞無數。如今天下,賜償先勞之功。隋帝甚憍也,必有望吾心。當試擊三韓。彼豫合力,安擊蕃兵,是太平基。」天皇然之,以米粟二萬斛,遣給三韓王民。三韓大悅,萬歲天子。又遣二萬兵,堅守十一城,豫命待發戎,救其被擊國。果救高麗,大得利矣。
 二十一年,冬十一月,太子奏作掖上池、畝火池、輪荷(和珥)池等。又自何葉(難波)至京,始治大道定法,是即男女別行。
 十有二月,太子命駕,而巡看山西科長麓陵處。還向時,即枉道而入於片岡山。於邊頭,有飢人,去道上三丈許。驪駒到臨不進,太子加鞭,逡巡猶駐。太子即下馬。舍人調子丸,走進獻杖。太子步近,臨飢人處,而身問由:「何為人耶?於此而臥。」即脫紫御袍,以覆飢人身。相語數言,人雖聞之,仍不知事。太子悵慰賜歌,云云。飢人起首奉和,云云。飢人之形,面長頭大。兩耳長,目細長,開目,內有金光,最異於時人。復身躰太香,非人之所嗅。既而還宮,後乃遣使視之。使復啟曰:「飢人既死。」太子大悲,使厚葬埋,造墓高大。于時,大臣馬子宿禰、七大夫等,皆奉譏曰:「殿下元來,聖德難測,妙跡易迷。而道頭飢人,是卑賤者矣。何以下馬,與彼相語,復賜詠歌,並給御衣。及其死也,無狀厚葬。皆是非禮。何以能治天下大夫宰職之臣?」太子聞之,即召七大夫等命曰:「卿等所道中理,雖有所由,宜往片岡,發墓看之。」即七大夫等受命,往開棺。封墓不損,棺蓋不破,無有其屍。棺內太香,所賜紫袍、斂物、彩帛,帖在棺上。七大夫等看而大奇,深嘆聖德不可思議。還向報命。太子日遣舍人,取所斂衣服,而御之如故。
 此年,九月望日,製維摩經疏竟。
 二十二年,春正月朔,太子夙起,命駕朝參。次過中臣太夫御食子之家前,即望家曰:「奇哉。此家有聖人氣。」遣使問之。御食子畏白:「雖臣畏出當報應命。臣妻今產,以有血穢,而不能出。佗無聖人。」太子又命曰:「其兒必為聖。更無佳瑞耶?」御食子啟曰:「白狐咋鎌來。」太子又命曰:「尚更可有矣?」御食子驚原:「庭松有藤,今最花開,數房隆多。」太子告曰:「汝之子孫,當隆多矣。」已而朝矣。
 此月上絃,依詔亦製法花經疏。
 三月,太子舍人宮池香茂壯犬,齚折鹿之脛。太子視痛之,令舍人放之。復同犬怒入山,齚折同鹿四脛,而為三段。太子怪之,入於夢殿。艷僧到東方,而謂太子曰:「此鹿與犬,過去宿業。鹿為嫡,犬為妾。時嫡折妾子脛,因之深恨,九十九世,結怨而來。于今百世,正滿足耳。」
 六月,太子奏之:「遣犬上御田鍬於隋國,學聖樂。」御田鍬利敏早,鍊學聖樂。明年,九月,歸。太子大悅之,以神樂秘曲,合聖樂奏之。寔有美味,樂自是傳。
 二十三年,夏四月望,製法華經疏竟。此經疏雖前製,經王義異佗經,故入夢殿,記金人說。
 冬十一月,惠慈法師,歸於本國。
 二十四年,春正月,邦畿桃李花咲實。天皇大奇之,問所由太子。太子奏曰:「非時花,實誠妖怪也。此妖必在神。宜問由太神。」仍問三輪宮。時太神託巫,而敕答曰:「這妖非吾心,在㝹狹(宇佐)大神。」尋問㝹狹(宇佐)宮,敕使中臣君御食子大夫,至㝹狹(宇佐)宮,敬上宣命。太神直見,而敕答曰:「此怪先皇報也。書仁王般若經,為一千六百部,報天帝地后及八百萬神,償先皇罪,拂年迴災。」仍之如大神教,設大法會修之。太子奏曰:「今考天地神人之理,神者天靈,人者地靈,雖天靈悅,未地靈悅,何全拂妖乎。宜施養民德。」仍命州邦,分官藏粟,以三分一,普與兆庶。百姓大悅。
 秋七月,新羅國王獻金佛像,高二尺,置蜂岡寺。此像放光,時時在怪。太子命秦大連曰:「總是佛像極聖尊影,況有有靈乎,輒不可垢。宜安清淨堂,不得恣馴拜。 俗凡癡人,若有觸犯,彼必被禍。護法之神,毘沙門王,諸天仙等,不應為善。」河勝謹奉命,記之傳後世。

 二十有五年,夏四月上弦(八日),天皇敕曰:「太子先年,講勝鬘經。自爾已來,天下隆安,朕身平穩,國無災害。朕今遙思經之義理,再三遺忘。雖對其文,猶迷其義。唯望,為朕複講疏文。」太子答詔曰:「先年臣應敕,演諸經之義,以異國僧等,其音是異聲,而不通俗也。僧惠聰神智,早學知吾音,其辨又達任說吾音。至於有其人,更重講之者,是奪之也。陛下好臣之辨,君子為偏好也。臣親為演者,誘引國學也。今更演之,誘引偏執,還失方便,而落妃理。仰庶,陛下御理,行道,使僧惠修演暢業。」天皇然之,而命惠聰,修演講會。
 夏六月,出雲國上奇瓜三箇矣。豎長橫迴,各二尺餘。其味如蜜,甚有美香。天皇奇之。有神告曰:「天報去年德,食之者延命。」天皇問太子:「如何用之耶?」太子奏曰:「天賜宜用。雖理以然,又有天法。王者不用非常,而相比理與法,其事當就法爾。」仍給諸王、諸卿。諸王問太子,更答之。告曰:「天賜之,君給之。汝等何不敬用。」
 秋九月,太子命駕,而出遊菜寺(諾良)之邑。指東山下,謂左右侍曰:「寡人死後,一百餘歲,有一帝皇,厚崇佛法,於彼谷前,於此岡上,並建伽藍,興隆妙典。」指西原曰:「於彼平原,亦興塔廟。」遍望四方曰:「此地有都氣,又在一百餘歲。遂遷京北方矣,是在二百年中。」
 是年,五穀甚實。庶兆富饒大悅,仍請以過登三陪,鈉官藏。朝廷不聽,百姓強上。太子命之:「以二倍米返與之民,以一倍納民亦返納。」太子又命:「返一於民,以一普散,給不耕工商山家、海屋民、閑居隱人等。以所納米,供於諸社。賜諸王臣,諸國造等,不殘一斗。」群卿啟白:「天賜專在朝,然貴賤皆利,朝廷獨不利,何合天意乎?」太子命曰:「朝無特利,以民利為利。君是國父也,以國饒為饒。今天下利饒,何有別得乎?」
 廿六年,春二月,太子謂群卿等曰:「海表之國,興軍大戰。西方大國,進擊東小國。小國待拒,大國稚王將悉滅國。有一李姓,將奪神器。大隋之運,今年可盡。我國無事,唯聞舉動。」大臣群卿,未識所命。太子命曰:「秋中,可聞北方國事。」
 夏五月,太子出夢殿,語曰:「悲哉可痛。大隋之帝,運祚今極。李姓將興己國,而退不輔隋帝。」大臣啟曰:「彼漢之俗,帝系非 一。太古之時,聖人立極。其後,干戈相尋,姧猾侵祚為常。我朝相離,遐居東海。不聞流血亂,不知投刀害。臣等伏願,修仁善情,住義意忠,不差神明。」太子命曰:「君等所言,實合道理。唯說吾神國法,正義正德。」
 秋八月,高麗王遣使,貢調方物。因以言曰:「大隋煬帝,遣三十萬眾,動金皮攻我。天皇之救兵,及鄰卒救我,仍為我所破。故獻俘虜貞公、普通二人將軍及鼓、吹、弩、挽石之類,十種隋物,并臣國駱駝一疋。太子謂左右曰:「唯非破隋王軍。恐之,李姓不擊。軍旅之法,在行於今,而安後也。」
 冬十月,太子召妃而謂曰:「吾思昔世,去波斯氏,而來震旦。成儒公,興孔子。成道士,立老子。遙隔世生,為微賤人,逢說法華,出家為沙彌。修三十餘年,捨身衡山之下。今憶,當晉末世。宿魂韓氏之腹,復得為人。出家立誓:『生生世世,不擇中邊,傳通大法。』即登衡山,行五十餘年。當宋文帝世,復捨躬命。託生劉氏,得為男。行道經三十餘年,捨身於彼。託生高氏。此時齊主,臨於天下。又修衡山,六十餘年,捨命於此。當于梁世,生梁相子。復成沙門,猶在衡山。經七十年。歷陳周世,而淨六根,得一菩薩,付之妙法。會聖僧勸,又發誓願,生東海國,以清兆愚。今如其願,得生皇門,既興三法,恐不治三法病。何是為三法病?儒經文調理,欲指無其處,只在人倫用寧,佗悉棄之不舉。天理弘荒,世有無量,濟世導人,必不究一,捨之則屈。上代人直,故無所病。下代人曲,還為倫僻。釋精悟密道,文言疏如欺。智者見疏文,而慢不到密。愚者迷言風,身失丈夫風。或得至學,誇高捨平。或成淺學,迷妙失道。神則正依怪,正人神之元。當修世用常,怪天有密理,依之宜恐天。未愚失這理,依正見父罪,依怪交邪魅。我經數身案之,未得治病之方。可悲可歎止哉。」是年,太子命大連曰:「御食子兒,異人過賢,宜常給事。」仍召鎌兄。年始五歲,聰明敏利。太子深寵,恒美其德,更名藤子。
 冬十二月,太子命駕,屆科長陵處,而覽造墓狀。直入墓內,望四命曰:「此處必斷,彼處必切。所以不嗣子孫後也。」墓工隨命,可絕者絕,可切者切。太子大悅,即夕旋駕。群卿啟曰:「先皇之道,以後嗣永,無嗣則非。那為吾大王,斷陵欲絕哉?」太子答曰:「寡人數以,人生得命,御氣託數。氣數依宿,吾宿世身。數修真諦,不逗天地。雖在天地,假借而已。故今生身,其數其氣,託絕法生。天命無私,已知子嗣絕,知之入祝墳,恐亡陵師法,又惡恐非而謾己乎。先皇遣法,在大方事,必蒙一切,天法又虛。」群臣聞之,悲惜歎伏。
 二十有七年,春正月,太子奉詔,調儀,巡撿畿內有靈勝賢地。而經二十日,終到蜂岡。建塔心柱,定常住僧一十二口。除此之外,不存戒者,即日擯出。乃命檀越河勝公曰:「僧者無戒,方非僧寶,背七佛道,失三寶功。是又非閏王國善人,外四民,費國功,是即奸賊也。偽紛盜道,故加之引俗,共入邪道。自今已後,有擯院僧,鄉首捕之,為奴責使。若以邪愛赦,安於邑,還有為害。以此為例。」此日,大連河勝致仕,受命而退。到奉城原,望東之山,謂左右曰:「此山賢峰也。大悲常住地,神仙群集場。一百五十年,而有大剎焉。」便越淡海,巡檢然香(志賀)、栗本等縣,駐駕大津。命左右曰:「吾死之後,於五十年,有一帝王,遷都此處。」淡海(近江)國司因使啟曰:「蒲生河有物,泛則露。其形,如人非人,如魚非魚。」太子謂左右曰:「人魚非瑞物也,今無飛免。出人魚者,是為不祥。汝等識之。」數日之後,更還蜂岡。復羾山崎,指北岡下,謂左右曰:「此地勿垢,應建伽藍。」即渡大河,行經交野。自茨田堤,直投堀江,宿江南原。指東原,謂左右曰:「一百歲間,有一帝王,興都此處。一十餘年,狐兔成聚。」即略住吉,到于河內,駐茨田寺東,而謂左右曰:「吾死之後,二十年去,有一比丘。智行聰悟,流通空教,救濟眾生,為眾被貴。」北望大縣山西之下,謂左右曰:「一百年後,有一愚僧,於彼立寺。造像高大。縫一萬袈裟,施諸比丘等。」即召科長墓工,命曰:「吾當不遙,必到彼處。汝宜早造。」墓工土師連公,啟曰:「墓已造畢,未開隧道。」太子命曰:「勿開隧道。但於墓內,設二牀矣。」夕時,旋斑鳩宮。是夜,即入夢殿。中臣鎌兄給侍,以幼得入殿內。三更,有二客來。一口駕四龍車,一口駕青龍車,容貌蕩蕩然矣。下乘從容,步到而北面,頓拜曰:「天帝命臣,稱大王募,使以來至。」太子從容,俱禮受拜。客踞跪坐。太子告曰:「寡人於此國,欲弘汝等道。吾國神動摳之,汝等鎮坐吾國,守大道之興弘。山代國平野地,任其場佳地也。吾浪花(仁德)天皇,及㝹道太子,與汝兩公,同氣相催。四神相俱,鎮坐平野。宜護寶祚及其大道。」二客肯命,向北而去。鎌兄奉問:「客是誰人?」太子告曰:「一周公旦,一孔仲尼。寡人請於天帝,而勸請二太神。」須臾有神使,至自北啟曰:「大鴨大神,摳地不與。」太子命曰:「大神勿慮。寡人即除之。宜暫託於虛。」既而太子,出自夢殿,召僧惠聰,而命之曰:「汝至山代平野,為地鎮,除神障。」並命御食子公,立麻結祠居神。
 夏四月瀨津(攝津)國司,得人魚一口,獻之天皇問太子。太子即奏曰:「此物不祥也。不可納朝廷。」天皇大驚,乃命大臣,令祭祈供。太子奏曰:「此妖非天皇,又非國及民。止勿令祈祭。」仍止之祭祈。
 秋八月十五日,太子齋入夢殿。中臣鎌兄給侍,並大連秦河勝,有別命,齋同入。此日,暴風、大雨、雷電、地震。群卿大奇。于時,於夢殿,大神數口集。天君、龍伯,為列踞跪。於爰太子,告神首曰:「寡人弘三法,意趣以四節。一為永寶祚,二為安萬國,三為闢覺路,四為擊群邪。寡人終生後,或起邪臣,欲奪寶祚。發軍率兵,或乘己勢,憍以蔑寶祚,失義擾禮者。吾發神兵,征彼逆徒。臨時,汝等天龍神鬼,悉詢吾兵,連征彼族。若宿善力,不能乍擊,於其二代,及三四代,必征子孫斷胤,遂亡而不令奪,以令日祚永立。或敵三法,辱諸佛道,推神明威,毋吾異聖。吾使神兵,擊其邪隸。當時,汝等速助吾兵。其吾兵將軍,常在於在茲。秦大連河勝,三法棟梁,常在於在茲。中臣鎌兄君,這二公,是生天皇,濟寶祚危,強三法弱。死事天帝,又順吾命,恆護曰祚,又守三法。吾者焉非佛,以有這願,故又斯非為神,脫迷居覺。故汝神天等,諦聽識之。」時有二大首,前起座頓拜,而肯命御曰:「如大王命,永敢不背。」群神一同白:「如二大首肯,永敢不背命。」已而眾神等,作禮而退出。鎌兄奉問:「二首誰也?」太子答曰:「一住吉神,二鹿嶋神。」至茲天晴,太子出自夢殿,而告二子,訓曰:「汝等持今日事,敢不語於人前。」
 是月,太子齋人夢殿,待東金人來,釋神代占法。出自夢殿,而作章句三百九十。
 是年,太子謂易經曰:「此書二真作。天理躰,伏羲造八卦,神農疊其卦,造六十四卦。又二至出,作天理用。黃帝作筮,禹王依洛,而造納甲。又二聖出,釋天理斷。文王說卦,周公說爻。吉凶禍福,豫知不迷,決事無疑,盡理無危。雖然如是,未說年卦,只以時用,在變易也。寡人熟見天理,七百七萬天年,具掛一年二卦,一月一爻。年始於立春,月始於節日。積年卦者,始乾坤雙,終於濟末濟雙也。乾坤在年,下冬正三上五七九,是乾爻月。其六四二其極十八,是坤爻月。屯蒙在年正三五下,七九冬上,是屯爻月。在四二極,在十八六,是蒙爻月,次第需訟。在三五七並九冬正,又二極十,又八六四,次師比也。師五七九並冬正三,比極十八並六四二,是其爻月。第五小畜是屢也,七九冬也,正三五也,十八六也,四二極也。第六泰否當在之年,是九冬正是,三五七是,八六四是,二極十。第七同人大有,相當又冬正三,又五七九,又六四二,又極十八。第八年氣謙豫,卦氣。其正三五,其七九冬,其四二極,其十八六。第八卦者,隨蠱是也。三五七是,九冬正是,二極十是,八六四是。第十臨觀其年卦也,五七九下,冬正三上,極十八下,六四二上。第十一卦噬賁卦也,下七九冬,上正三五,下十八六,上四二極。第十有二剝復卦也,九冬正下,三五十上,八六四下,二極十上。第十三年無妄大畜是年卦也,冬正三也,五七九也,六四二也,極十八也。第十有四頤大過也,自正三五,自七九冬,自四二極,自十八六。第十有五習坎離也,以三五七,以九冬正,以二極十,以四八六。第十有六,咸恆掛也,其五七九下,其冬正三上,其極十八下,其六四二上。第十有七為遯大壯,為七九冬下,為正三五上,為十八六下,為四二極上。第十有八晉明夷也,九冬正為下,三五七為上,八六四為下,二極十為上。第十有九家人睽也,用冬正三下,用五七九上,用六四二下,用極十八上。第二十者,蹇解是也,正三五是下,七九冬是上,四二極是下,十八六是上。第二十一損益相當,三五七下爻,九冬正上爻,八六四下爻,二極十上爻。第二十二央姤當卦,從五七九,至冬正三,從極十八,至六四二。第二十三華舛當年,七九冬地,正三五天,十八六地,四二極天。第二十四困井年卦,九冬正持地,三五十持天,八六四持地,二極十持天。第二十五草鼎當來,冬正三之,五七九之,六四三之,極十八之。第二十六震艮相重,正三五降,七九冬昇,四二極降,十八六昇。第二十七漸歸來也,三五七泥,九冬正雲,二極十泥,八六四雲。第二十八豐旅為年,五七九泉,冬正三漢,極十八泉,六四二漢。第二十九巽兌複在,七九冬黃,正三五蒼,十八六黃,四二極蒼。第三十卦,是魚節也,九冬正謙,三五七進,八六四謙,二極十進。第三十一,中孚小過,冬正三從,五七九主,六四二從,極十八主。第三十二既濟未濟,正三五陰,七九冬陽,四三極陰,十八六陽。吉卦吉爻,德慮德行,凶卦凶爻,謙慮謙行,強卦強爻,義慮義行,柔卦柔爻,仁慮仁行。其吉凶相交,強柔相交者,德謙仁義,相交而行。吉而不憍,凶而不憂,強而不伐,柔而不泥。其居是道者,雖不吉無難,是天道也。天皇元年也,太歲在癸丑,年當豐旅雙。天皇六年也,太歲在戊午,年當乾坤雙,旋轉不窮也。自今已後,當考生卦,任自天命。」學哿白言:「文王周公,說神豐易,其微已盡。又孔仲尼,說其周易。今復大王,造易於年。上自伏羲,下至周公,而美其易。未宜孔子,其意何也?」太子告曰:「易元天命,吉凶之書,大道在中。後人忘道,而用吉凶利。孔子不得止,釋為倫用書,俗歸大道理。寡人所言,唯在本意,非非孔子。禮為事整儀,大道在其中。樂為事鼓調,大道在其中。傳為事褒貶,大道在其中。詩為事風情,大道在其中。書為事行狀,大道在其中。易為事筮卜,大道在其中。六經異門,一其道室。就中,易經上天,直至高大,真經也。奈與異經,一其門乎。今人好教常振臂,引教常,而失古學問。故說古易,止於用公。又探隱理,新著年卦,盡易道耳。」
 九月十五日,太子入夢殿。有一童一女,自東來相語。太子相話,密撰古紀。神代皇代交,有真妄如是。數日,唯謙兄陪。此時六歲,無不通矣。太子美曰:「汝天下燈,神代深事,數條能識。傳於子孫,為天皇寶,為永世範。」

 二十有八年,春正月,太子奏聞:「舉先史,集公記、私記,而編之為卷,用夢殿神談為之證,宛範取真舍妄,正遠審近。太子身書文案,而與蘇我大臣、秦大連河勝、中臣御食子,以命之曰:『唯潤色文,不添加事。』所編皇紀、國紀、氏紀。」天皇大悅,詔令始事。
 二月,初花時,召大臣、大連、群卿、百官於斑鳩宮。饗膳賜宴三日三夜。猶殘別之思,令大臣群卿,荷祿傾乎藏。
 三月上巳,太子奏曰:「今日先皇賜宴之日,異國王公賜飲日也。那今無乎?」天皇敕令:「召大臣群卿,賜曲水宴。」太子命曰:「歌詠之業,吾國風也。風俗野時,人情野也。實則實,虛則虛,不習無是處矣。先皇以詠風,知時氣盛衰。先賢以風詞,定詞乏甲乙。卿等宜慎仕。詩者異國風也,隨學長,當更新。」試召大德等,依之更請乏。令諸番大德等及好文之博士,對歌而作師,使樂人舉韻律,倭漢左右謠之而聞。賜祿有差。
 是月,太子在斑鳩宮,命山代大兄王及殖栗王等曰:「人以無欲為貴,以服理為善也。無欲則無迷,服理則無諍,雙得則為賢。願望凡愚心,諍得盜賊業。天子貴如浮雲,天下富如落葩,與不義有百歲壽,寧止義得一夕夭。百歲竭時,一日暮時。其虛在兩,優劣無一。寡人以賢,付於汝等,未付以王。望貴諍富,蓋在憍樂。樂以樂似,還令若自。何唯令苦,便使辱自。以仁為吾,以禮養生,以義竟死,三以得立者,雖一日是壽,雖不敏是賢。君子無私,取舍任天。寡人死日,汝等勿惑。」
 秋九月,太子亦於斑鳩宮,為群卿設大宴。天皇臨而御之。群臣各上詠歌。自是諸臣,貴詠歌業。
 冬十二月,天有赤氣。長一丈餘,形如雞尾。天皇、大臣共異之,詔請祈季。太子奏曰:「此妖難除,非奉為天皇,非國家公卿,不足祈祭。」天皇以宣請之。太子強止不遂。
 二十有九年,春二月五日,太子在斑鳩宮,聖氣與常快如。命妃沐浴,身亦沐浴。更新裝束,妃改衣袴,早入於閨宮,而共臥副牀。至二更,有光陰。明旦,久而不起。左右開殿,乃知薨御。是時,諸王、大臣、群臣、百官、萬庶,氣失足𣨙,皆如亡父母。哭泣之聲,滿家滿路。天皇聞之,失心迷倒。車駕臨宮,叫躍大哭。諸州國司、國造、伴造,大驚擗踊。國國傳聞,皆泣謂曰:「日月失耀,天地既沒。」大臣攜棺,將殮御躰。其容如生,其身太香。舉太子屍,輕如衣服。妃亦爾也。乃造雙棺,各置大輿,葬科長陵。陪從之人,各擎雜華。釋眾讚唄。自斑鳩宮,到于科長,道之左右,百姓如墻,各敬擎香花。或失聲大哭,或倒伏失氣。不待官告,素服皆著,奉葬之。後外國百姓,遠來迴陵。相聚叫哭,日夕不絕,終年不休。有一羽異鳥,形如鵲而大,其色若素雪。常栖陵上。烏鳶若到,即遠追去。糞穢必移佗木,雖一不污陵上。太子薨日,驪駒悲鳴。不喫水草,被太子鞍,隨輿到陵。閉隧之時,見陵大喝,一躍而斃。群臣大異。天皇、群臣,皆甚愴之,將還其尸於中宮寺,造墓埋之。為希代事,敕作大墓,是在寺南。
 是年,三韓王聞太子薨御,即大悲歎,著服為喪。三韓庶民,又大叫哭,次第終年。



先代舊事本紀 卷第卅八 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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