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國現報善惡靈異記 卷上
日本靈異記 上卷序文
原夫內經、外書,諸傳於日本,而興始代,凡有二時,皆自百濟國浮來之。輕嶋豐明宮御宇譽田天皇代,外書來之。磯城金刺宮御宇欽明天皇代,內典來也。然乃學外之者,誹於佛法。讀內之者,輕於外典。愚癡之類,懷於迷執,匪信於罪福。深智之儔,覯於內外,信恐因果。
唯代代天皇,或登高山,頂起悲心,住雨漏殿,撫于庶民。或生而高辨,兼委未事,一聞十訴,一言不漏。生年廿五,受天皇請,說大乘經,所造經疏,長流末代。或發弘誓,願敬造佛像,天隨所願,地敞寶藏。亦大僧等,德侔十地,道超二乘。秉智燭以照昏岐,運慈舟而濟溺類,難行苦行,名流遠國。今時深智人,神功亦罕測。
於是,諾樂藥師寺沙門景戒,熟瞰世人也。才好鄙行,翹利養貪財物,過磁石於舉鐵山以噓鐵,欲他分惜己物,甚流頭於粉粟粒以啖糠。或貪寺物,生犢償債。或誹法僧,現身被災。或殉道積行,而現得驗。或深信修善,以生霑祜。善惡之報,如影隨形。苦樂之響,如谷應音。見聞之者,甫驚怪,忘一卓之間。漸愧之者,倏悸惕,悤起避之頃。匪呈善惡之狀,何以直於曲執而定是非。叵示因果之報,何由改於惡心而修善道乎。
昔漢地造『冥報記』,大唐國作『般若驗記』。何唯慎乎他國傳錄,弗信恐乎自土奇事。粵起自矚之,不得忍寢。居心思之,不能默然。故聊注側聞,號曰『日本國現報善惡靈異記』。作上、中、下參卷,以流季葉。然景戒稟性不儒,濁意難澄。坎井之識,久迷太方。能功所雕,淺工加刀。恐寒心貽患於傷手,此亦崐山之一礫。但以口說不詳,忘遺多矣。不昇貪善之至,慓示濫竽之業。後生賢者,幸勿嗤嗤焉。祈覽奇記者,卻邪入正,諸惡莫作,諸善奉行。諾樂右京藥師寺沙門 景戒 錄
第一 捉雷緣
少子部栖輕者,泊瀨朝倉宮廿三年治天下雄略天皇【謂大泊瀨稚武天皇。】之隨身,肺脯侍者矣。天皇住磐余宮之時,天皇與后寐大安殿婚合之時,栖輕不知而參入也。天皇恥輟。當於時,而空雷鳴。即天皇敕栖輕而詔:「汝鳴雷奉請之耶?」答曰:「將請。」天皇詔言:「爾汝奉請。」栖輕奉敕,從宮罷出。緋縵著額,擎赤幡桙,乘馬從阿倍山田前之道,與豐浦寺前之路走往。至于栖輕諸越之衢,叫囁請言:「天鳴雷神,天皇奉請呼。云云。」然而,自此還馬走言:「雖雷神,而何故不聞天皇之請耶?」走還時,豐浦寺與飯岡間,鳴雷落在。栖輕見之,即呼神司,入轝籠而持向於大宮。奏天皇言:「雷神奉請。」時雷放光明炫。天皇見之恐,偉進幣帛,令返落處者。今呼雷岡。【在古京少治田宮之北者。】
然後時,栖輕卒也。天皇敕:「留七日七夜,詠彼忠信。雷落同處,作彼墓,永立碑文。」柱言:「取雷栖輕之墓也。」此雷惡怨而鳴落,踊踐於碑文柱。彼柱之析間,雷搆所捕。天皇聞之,放雷不死。雷慌,七日七夜留在。天皇敕使樹碑文,柱言:「生之死之,捕雷栖輕之墓也。」所謂古時,名為雷岡,語本是也。
第二 狐為妻令生子緣
昔欽明天皇。是磯城嶋金刺宮食國天國押開廣庭命也。御世,三乃國大乃郡人應為妻,覓好孃乘路而行。時曠野中遇於姝女。其女媚壯,馴之壯睇之。言:「何行稚孃?」孃答:「將覓能緣而行女也。」壯亦語言:「成我妻耶?」女:「聽」答言,即將於家,交通相住。此頃懷任,生一男子。時其家犬,十二月十五日生子。彼犬之子每向家室,而期剋睚眥嘷吠。家室脅惶,告家長言:「此犬打殺。」雖然患告,而猶不殺。於二月三月之頃,設年米舂時,其家室於稻舂女等,將充間食入於碓屋。即彼犬將咋家室而追吠。即驚澡恐,成野干,野干者,狼也。登籠上而居。家長見,言:「汝與我之中子相生,故吾不忘汝。每來相寐。」故誦夫語而來寐。故名為-岐都禰也。時彼妻著紅襴染裳,今之桃花裳也。而窈窕裳襴引逝也。夫視去容,戀歌曰:
戀は皆 我が上に落ちぬ 玉限る 遙かに見えて 去にし兒故に 去にし兒故に
故其令相生子名,號-岐都禰。亦,其子姓負-狐直也。是人,強力多有,走疾如鳥飛矣。三乃國狐直等根本是也。
第三 得雷之憙令生子強力在緣
昔敏達天皇。是磐余譯語田宮食國渟名倉太玉敷命也。御世,尾張國阿育知郡片蕝里,有一農夫。作田引水之時,少細降雨。故,隱木本,橖金杖而立。時,雷鳴。即恐驚,擎金杖而立。即雷墮於彼人前,成小子,而隨伏。其人持金杖將撞時,雷言:「莫害我。我報汝之恩。」其人問言:「汝何報?」雷答之言:「寄於汝,令胎子而報。故為我作楠船入水,泛竹葉而賜。」即如雷言,作備而與。時,雷言:「莫近依。」令遠避。即靉霧登天。然後,所產兒之頭,纏蛇二遍,首尾垂後,而生。
長大,年十有餘頃,聞之朝庭有力人,念試之,來於大宮邊居。爾有臨時王力秀。當時住大宮東北角之於別院。彼東北角,有方八尺石。力王自住處出,取其石而投。即入住處,閉門,他人不令出入。小子視念:「名聞力人者是也。」夜不見人,取其石而投益一尺。力王見之,手拍攢,取石而投。從常,不得投益。少子亦二尺投益。王見之二投,猶不得益。少子立投石處,少子之跡,深三寸踐入。其石,亦三尺投益。王見跡,念是居少子之投石,將捉而依,即少子逃。王追,少子逃。王追,少子通墻而逃。少子亦返,王踰墻上而追,自墟亦通而逃走。力王終不得捉,念自我益力少子。更不追。
然後,少子作於元興寺之童子。時,其寺鐘堂童子,夜別死。彼童子見,白眾僧言:「我止此死災。」眾僧聽許。童子鐘堂之四角置四燈,儲四人言教:「我捉鬼時,俱開燈覆蓋。」然於鐘堂戶本居。大鬼半夜許來。佇童子,而視之退。鬼亦後夜時來入。即捉鬼頭髮而別引。鬼者外引,童子內引。彼儲四人慌迷,燈蓋不得開。童子四角別引鬼而依,開燈蓋。至于晨朝時,鬼已頭髮所引剝而逃。明日,尋彼鬼之血而求往。至於其寺,惡奴埋立衢,即知彼惡奴之靈鬼也。彼鬼頭髮者,今收元興寺,為財也。
然後其童子,作優婆塞,猶住元興寺。其寺作田引水。諸王等,妨不入水。田燒之時,優婆塞言:「吾引田水。」眾僧聽之。故十餘人可荷作鋤柄,使持之也。優婆塞持彼鋤柄,撞杖而往,立水門水口居。諸王等,鋤柄引棄,塞水門口而不入寺田。優婆塞亦取百餘引石,塞於水門,入於寺田。王等恐乎優婆塞之力,而終不犯。故寺田不渴而能得之。故寺眾僧,聽令得度出家,名號-道場法師。後世人傳謂:「元興寺道場法師,強力多有。」是也。當是知,誠先世強修能緣所感之力也。是日本國奇事矣。
第四 聖德皇太子示異表緣
聖德皇太子者,磐余池邊雙欟宮御宇-橘豐日天皇之子也。小墾田宮御宇天皇代,立之為皇太子。太子有三名。一號曰-廄戶豐聰耳,二號曰-聖德,三號曰-上宮也。向廄戶產,故曰-廄戶。天年生知,十人一時訟白之狀,一言不漏能聞之別,故曰-豐聰耳。進止威儀,似僧而行,加以制勝鬘法華等經疏,弘法利物,定考績功勳之階,故曰-聖德。從天皇宮住上殿,故曰-上宮皇也。
皇太子,居住于鵤岡本宮時,有緣出宮遊觀。幸行片岡村之路側,有毛乞匃人得病而臥。太子見之,從轝下,俱語之問訊,脫所著衣,覆於病人,而幸行也。遊觀既訖,返轝幸行。脫覆之衣,挂于木枝,無彼乞匃。太子取衣著之。有臣白曰:「觸於賤人而穢衣,何乏更著之?」太子詔:「佳矣。汝不知之也。」後乞匃人,他處而死。太子聞之,遣使以殯,岡本村法林寺東北角有守部山,作墓而收。名曰-人木墓也。後遣使看,墓口不開,無之入人。唯作歌書,以立墓戶。歌言:
鵤の富の小川の絕えばこそ我が大君の御名忘られめ
使還,狀白。太子聞之,嘿然不言。誠知,聖人知聖,凡人不知。凡夫之肉眼見賤人,聖人之通眼見隱身。斯奇異之事。
又,藉法師之弟子-圓勢師者,百濟國之師也。住於日本國大倭國葛木高宮寺。時有一法師而住北坊,名號-願覺也。其師常明旦出行里,夕以來入於坊居。以為常業。時圓勢師之弟子之優婆塞見之白師。師言:「莫言。默然。」優婆塞竊穿坊壁而窺之者,其室內放光照炫。優婆塞見之,復白師。師答之言:「然有故。我諫汝莫言。」然後,願覺忽然命終。時圓勢師告弟子優婆塞言:「葬燒收。」即奉師告,而燒收訖。然後,復其優婆塞住於近江。時有人言:「是有願覺師。」即優婆塞往而見,當實願覺師也。逢於優婆塞而談之言:「比頃不謁戀思無間,起居安不也。」當知,是聖反化也。食五辛者,佛法中制,而聖人用食之者,無所得罪耳。
第五 信敬三寶得現報緣
大花位-大部-屋栖野古連公者,紀伊國名草郡宇治大伴連等先祖也。天年澄情,重尊三寶。案本記曰:
敏達天皇之代,和泉國海中,有樂器之音聲。如笛箏琴箜篌等聲。或如雷振動。晝鳴夜耀,指東而流。大部-屋栖古連公聞奏。天皇嘿然不信。更奏皇后。聞之詔連公曰: 「汝往看之。」奏詔往看,實如聞,有當霹靂之楠矣。還上奏之: 「泊乎高腳濱。今屋栖。伏願,應造佛像焉。」皇后詔: 「宜依所願也。」連公奉詔,大喜,告嶋大臣,以傳詔命。大臣亦喜,請池邊直-冰田雕佛,造菩薩三軀像,居于豐浦堂,以諸人仰敬。然,物部-弓削守屋大連公,奏皇后曰: 「凡佛像,不可置國內。猶遠退。」皇后聞之,詔屋栖古連公曰: 「疾隱此佛像。」連公奉詔,使冰田直藏乎稻中矣。弓削大連公,放火燒道場,將佛像流難破堀江。然,徵於屋栖古言: 「今國家起災者,依鄰國客神像,置於己國內。可出斯客神像,速忽棄流乎豐國也。」客神,佛神像也。國史略作蕃神。固辭不出焉。弓削大連,狂心起逆,謀傾窺便。爰天亦嫌之,地復惡之。當於用明天皇世,而挫弓削大連。則出佛像,以傳後世。今世,安置吉野比蘇寺,而放光阿彌陀之像是也。
皇后,癸丑年春正月,即位小墾田宮,卅六年御宇矣。元年夏四月,庚午朔己卯,立廄戶皇子為皇太子。即以屋栖古連公,為太子之肺脯侍者。
天皇。推古。代十三年乙丑夏五月,甲寅朔戊午,敕屋栖古連公曰:「汝之功者,長遠不忘。」賜大信位。十七年己巳春二月,皇太子詔連公,而遣播磨國揖保郡內二百七十三町五段餘水田之司也。廿九年辛巳春二月,皇太子薨于斑鳩宮。屋栖古連公為其欲之出家,天皇不聽。四八年甲申,四八年者,推古三十二年也。夏四月,有一大僧,執斧毆父。連公見之,直奏之曰:「僧尼撿校,應中置上座,犯惡使斷是非。」天皇敕之曰:「諾也。」連公奉敕而撿之,僧八百卅七人,尼五百七十九人也。以觀勒僧為大僧正,以大信-大伴-屋栖古連公與鞍部-德積為僧都。卅三年乙酉冬十二月,八日,連公居住難破而忽卒之。屍有異香而酚馥矣。天皇敕之:「七日使留,詠於彼忠。」逕之三日,乃蘇甦矣。語妻子曰:「有五色雲,如霓度北。自而往其雲道,芳如雜名香。觀之道頭,有黃金山。即到炫面。爰,薨聖德太子待立。共登山頂。其金山頂,居一比丘。太子敬禮而曰:『是東宮童矣。自今已後,逕之八日,應逢銛鋒,願服仙藥。』比丘環解一玉,授之,令吞服而作是言:『南無妙德菩薩。』令三遍誦禮,自彼罷下。皇太子言:『速還家,除作佛處。我悔過畢,還宮作佛。』然從先道還,即見驚蘇也。」時人名曰-還活連公。孝德天皇世六年庚戌秋九月,賜大花上位也。春秋九十有餘而卒矣。
贊曰:「善哉大部氏,貴仙儻法,澄情效忠,命福共存,逕世無夭。武振萬機。孝繼子孫,諒委,三寶驗德,善神加護也。」
今惟推之,逕之八日,逢銛鋒者,當宗我入鹿之亂也。八日者,八年也。妙德菩薩者,文殊師利菩薩也。令服一玉者,令免難之藥也。黃金山者,五臺山也。東宮者,日本國也。還宮作佛者,勝寶應真聖武太上天皇,生于日本國,作寺作佛也。爾時並住行基大德者,文殊師利菩薩反化也。是奇異事矣。
第六 恃憑念觀音菩薩得現報緣
老師行善者,俗姓堅部氏。小治田宮御宇天皇之代,推古。遣學高麗,遭其國破,流離而行。忽其河邊椅壞,無船,過渡無由。居斷橋上,心念觀音。即時,老翁乘舟迎來,同載共渡。渡竟之後,從舟下道。老公不見,其舟忽失。乃疑觀音之應化也。便發誓願,造像恭敬。遂至大唐,即造其像。日夜歸敬。號曰-河邊法師。法師之性,忍辱過人,唐皇所重。從日本國使,以養老二年,歸向本朝。住興福寺,供養其像,至卒不息。誠知,觀音威力,難思議矣。
讚曰:「老師,遠學遭難,將歸無由。濟渡憶聖,椅上憑威。化翁來資,別後遄翳。圖儀常禮,其役不輟。」
第七 贖龜命放生得現報龜所助緣
禪師-弘濟者,百濟國人也。當百濟亂時,備後國三谷郡大領之先祖,為救百濟,遣軍旅。時發誓願言:「若平還來,為諸神祇造立伽藍。」遂免災難。即請禪師,相共還來。造三谷寺。其禪師所造立伽藍多。諸寺道俗觀之,共為欽敬。禪師為造尊像上京。賣財既買得金丹等物。還到難破之津時,海邊人賣大龜四口。禪師勸人買而放之。即借人舟,將童子二人,共乘度海。日晚夜深。舟人起欲,行到備前骨嶋之邊,取童子等,擲入海中。然後告禪師曰:「應速入海。」師雖教化,賊猶不許。於玆發願,而入海中。水及腰時,以石當腳。其曉見之,龜負之矣。其備中海浦海邊,其龜三領而去。疑是放龜報恩乎。
于時,賊等六人,其寺賣金丹。檀越先運量贖,禪師後出見之。賊等慌然,不知退進。禪師憐愍,不加刑罰。造彿嚴塔,供養已了。後住海邊,化往來人,春秋八十有餘而卒。畜生猶不忘恩返報恩,何況義人而忘恩乎?
第八 聾者歸敬方廣經典得現報開兩耳緣
小墾田宮御宇天皇代,推古。有衣縫伴造-義通者,忽得重病,兩耳並聾,惡瘡遍身,歷年不愈。自謂:「宿業所招,非但現報。長生為人所厭,不如行善遄死。」乃掃地餝堂,屈請義禪師。先潔其身,香水澡浴,依方廣經。於是發希有想,白禪師言:「今我片耳聞一菩薩名。故,唯願大德忍勞。」後依禪師重拜,片耳既聞。義通歡喜,亦請重更拜,兩耳俱聞。遐近聞者,莫不驚怪。是知,感應之道,諒不虛矣。
第九 嬰兒鷲所擒他國得逢父緣
飛鳥川原板葺宮御宇天皇之世,皇極。癸卯年春三月頃,但馬國七美郡山里人家,有嬰兒女。中庭匍匐,鷲擒騰空,指東而翥。父母懇惻哭悲,追求不知所到。所故,為修福。逕八箇年,以難破長柄豐前宮御宇天皇之世,孝德。庚戌年秋八月下旬,鷲擒子父,有緣事,至於丹波國加佐郡部內,宿于他家。其家童女汲水趣井。宿人洗足,副往見之。亦村童女,集井汲水而,奪宿家童女之并。惜不令奪。其村童女等,皆同心凌蔑之曰:「汝,鷲噉殘。何故無禮?」罵壓而打,所拍哭歸。家主待問:「汝何故哭?」宿人如見,具陳上事。即問所以彼拍罵,曰:「鷲噉殘也。」家主答言:「其年其月日之時,余登于捕鳩之而居,鷲擒嬰兒,從西方而來,落巢養鶵。嬰兒慓啼。彼鶵望之,驚恐不啄。余聞啼音,自巢取下,育女子是也。」所擒之年月日時,挍之當今語。明知我兒。爾父悲哭,具告於鷲擒之事。主人知實,應語許。噫乎彼父,邂逅次於有兒之家,遂得是乎。誠知,天哀所資,父子深緣也。是奇異之事矣。
第十 偷用子物作牛役之示異表緣
大和國添上郡山村中里,昔有云椋家長公。當十二月,依方廣經,欲懺先罪。告使人云:「應請一禪師。」其使人問曰:「請何寺師?」答日:「不擇其寺,隨遇而請。」其使隨願,請得路行一僧歸家。家主信心供養。其夜,禮經已訖。僧將息時,檀主設以被覆之。僧即心念:「明日得物,不如取被而出。」時有聲而言:「莫盜其被。」僧大驚疑,顧窺家中覔人,唯有一牛,立家倉下。僧進牛邊,語言:「吾者,此家長之父也。而吾先世,為欲與人。不告子取稻十束。所以,今受牛身,而償先債。汝是出家,何輙盜被乎?欲知其事虛實,為我設人座。我當上居。應知其父。」於是僧即大愧,還止宿處。明朝,事行既訖之曰:「令他人遠卻。」然後召集親族,具陳先事。檀越即起悲心,而就牛邊,敷藁白言:「實吾父者,就此座。」牛屈膝,而臥座上。諸親出聲,大啼泣言:「實吾父矣!」便起禮拜而曰牛言:「先時所用,今咸奉免。」牛聞之,流淚大息。即日,申時,命終。然後,以覆被及財物,而施其師。更為其父,廣修功德。因果之理,豈不信哉?
十一 自幼時用網捕魚而現得惡報緣
播磨國餝磨郡濃於寺、京元興寺沙門-慈應大德,因壇越請夏安居,講法花經。時寺邊有漁夫,自幼迄長,以網為業。後時,匍匐家內桑林之中,揚聲叫號曰:「炎火迫身!」親屬欲救其人。唱言:「莫近我。我頓欲燒!」于時,其親詣寺,請求行者。行者咒,時良久,乃免。其著袴燒。漁夫悚慄。詣濃於寺,於大眾中,懺罪改心。施衣服等,令誦經。竟,從此以後,不復行惡。如顏氏家訓云:「昔江陵劉氏,以賣鱓羹為業。後生一兒,頭具是鱓。自頸以下,方為人身。」者,其斯之謂矣。
十二 人畜所履髑髏救收示靈表而現報緣
高麗學生-道登者,元興寺沙門也。出自山背-惠滿之家。而往大化二年丙午,營宇治椅,往來之時,髑髏在于奈良山溪,為人畜所履。法師悲之,令從者-萬侶置之於木上。迄于同年十二月晦夕,人來寺門,白:「欲遇道登大德之從者萬侶者。」萬侶出而遇之。其人語之曰:「蒙大德之慈,頃得平安之慶。然非今夜,無由報恩。」輙將萬侶至于其家,從閉屋而入於屋裏。多設飲食。其中以己分之饌,與萬侶共食。其於後夜,有男聲。告萬侶曰:「殺吾之兄欲來,故早去。」萬侶怪而問之,答:「昔吾與兄共行交易。吾得銀四十斤許,時兄妒忌,殺吾取銀。自爾以還,多年歲,往來人畜,皆踏我頭。大德垂慈,令見離苦。故,不忘汝恩,今宵報耳。」時其母與長子,為拜諸靈,入其屋內,見萬侶而驚畏,問其所以到來。萬侶於是說前事。母詈長子曰:「呼矣我愛子,為汝所殺,非他賊也!」使禮萬侶,更設飲食。萬侶還來,以狀曰師。夫死靈白骨,尚猶如此。何況生人,豈忘恩哉?
十三 女人好風聲之行食仙草以現身飛天緣
大倭國宇太郡漆部里,有風流女,是即彼部內漆部造麿之妾也。天年風聲為行,風聲、風流者,離於世俗之名利,清心寡慾之為也。自性鹽醬存心。七子產生。極窮無食,養子無便。無衣綴藤。日日沐浴潔身,著綴。每臨於野,採草為事。常住於家,淨家為心。採菜調盛,唱子端坐。含咲馴言,致敬而食。常以是行,為身心業。彼氣調,恰如天上客。是難破長柄豐前宮時,孝德。甲寅年,其風流事,神仙感應,春野採菜,食於仙草,而飛於天。誠知,不修佛法,而好風流,仙藥感應,如精進女問經云:「居住俗家,端心掃庭,得五功德。」者,其斯謂之矣。
十四 僧憶持心經得現報示奇事緣
釋-義覺者,本百濟人也。其國破時,當後岡本宮御宇天皇之代,齊明。入我聖朝,住難破百濟寺矣。法師,身長七尺,廣學佛教,念誦心般若經。時有同寺僧-慧義,獨以夜半出行。因見室中,光明照耀。僧乃怪之,竊穿牖紙窺看。法師端坐誦經。光從口出。僧以驚悚,明日悔過,周告大眾。時覺法師語弟子言:「吾一夕誦心經一百遍許。然後開目觀,其室裏,四壁穿通,庭中顯見。吾於是生希有之想,從室而出迴瞻院內,還來見室壁戶皆閉。即外復誦心經,開通如前。」即是心般若經不思議也。
贊曰:「大哉釋子。多聞弘教,閉居誦經。心廓融達,所現玄寂焉。焉為動搖。室壁開通,光明顯耀。」
十五 惡人逼乞食僧而現得惡報緣
昔故京時,有一愚人,不信因果。見僧乞食,忿而欲擊。時,僧走入田水,追而執之。僧不得忍,以咒縛之。愚人顛沛,東西狂走。僧即遠去,不得眄瞻。其人有二子,欲解父縛。便詣僧房,勸請禪師。師問知其狀而不肯行。二子懃重拜敬,請救父厄。其師乃徐行,誦觀音品初段。竟,即得解脫。然後乃發信心,迴邪入正也。
十六 無慈心剝生兔皮而得現惡報緣
大和國有一壯夫,鄉里姓名未詳也。天骨不仁,喜殺生命。其人捕兔剝皮,放之於野。然後不久之頃,毒瘡遍身,肌膚爛敗。苦病無比,終不得愈。叫號而死。鳴呼!現報甚近。怒己可仁,不無慈悲矣。
十七 遭兵災信敬觀音菩薩像得現報緣
伊豫國越知郡大領之先祖-越智直,當為救百濟,遣到運之時,唐兵所偪,至其唐國。我八人,同住一洲。儻得觀音菩薩像,信敬尊重。八人同心,竊截松木,以為一舟。奉請其像,安置舟上。各立誓願,念彼觀音。爰隨西風,直來筑紫。朝庭聞之,召問事狀。天皇忽矜,令申所樂。於是,越智直言:「立郡欲仕。」天皇許可。然後建郡造寺,即置其像。自時迄乎今世,子孫相續歸敬。蓋是觀音之力,信心至之。丁蘭木母猶現生相,僧感畫女尚應哀形。何況是菩薩而不應乎?
十八 憶持法華經現報示奇異表緣
昔大和國葛木上郡,有一持經人-丹治比之氏也。其生知。年八歲以前,誦持法華經,竟唯一字不得存。至于廿有餘歲,猶難得持。因觀音以悔過。于時,夢見,有人曰:「汝昔先身,生在伊豫國別郡日下部猴之子。時汝奉誦法華經,而燈燒一文,不得誦。今往見之。」從夢醒驚而思怪之,白其親曰:「忽緣事,欲往伊豫。」二親聽許。然諮往當到之猴家,叩門喚人。乃女人出含咲還入,白家母曰:「門在客人,恰似死郎。」聞之出見,猶疑死子。家長見之,亦怪問之:「仁者何人?」答陳國郡之名。客人亦問之,答具告知彼姓名也。明知,是我先父母。即長跪拜。猴愛之,喚入,居床而瞻言:「若死昔我子之靈矣。」客人具述夢狀,謂翁姥吾先父母。猴亦語,因而示之曰:「我先子號某,其子住堂讀經及以持水瓶等是也。」先子聞之,入堂內,取彼法華經,開見之。當不所誦之文,燈燒失也。于時懺悔,奉直之後,就狀得持。於是,祖子相見,一怪一喜。父子之義,不失孝養。
贊曰:「善哉!日下部之氏,讀經求道,過現二生,重誦本經。現孝二父。美名傳後。是聖非凡。誠知,法華威神,觀音驗力。」
善惡因果經云:「欲知過去因,見其現在果。欲知未來報,見其現在業。」者,其斯謂之矣。
十九 呰讀法華經品之人而現口喎斜得惡報緣
昔山背國,有一自度,姓名未詳也。常作碁為宗。沙彌與白衣俱作碁。時乞者來,讀法華經品而乞物。沙彌聞之,輕咲呰,故戾己口,訛音效讀。白衣聞之,碁條恐曰:「畏恐矣!」白衣者,作碁每遍而勝;沙彌者,每遍猶負。於是,即坐沙彌口喎,斜令藥治療,終不直。法華經云:「若有輕咲之者,當世世牙齒疏缺,醜脣、平鼻、手腳繚戾、眼目角睞。」者,其斯之謂矣。寧託惡鬼,雖多濫言,而持經者,不可誹謗。能諫口業矣。
二十 僧用涌湯之分薪而與他作牛役之示奇表緣
釋惠勝者,延興寺之沙門也。法師平生時,涌湯分薪詘一束,與他而死。其寺有一牸而生犢子。長大之後,駕車載薪,無憩所駈,控車入寺。時不知僧,在寺門曰:「惠勝法師者,涅槃經雖能讀,而不能引車。」牛聞,流淚長息,忽而死。將牛之人,嘖其僧言:「汝咒牛殺!」捉之申官。官將問狀,請僧見之,面姿奇貴,身體姝妙而添。宴嘿居於淨屋,召請繪師,言:「如彼法師之容,不誤繪之持來。」繪師等,奉詔持進之於官。官見之,皆觀音菩薩之像也。彼師忽然不觀焉。諒委,觀音所示,更不應疑。寧所迫飢雖食沙土,謹不用食常住僧物。所以大方等經云:「四重五逆,我亦能救。盜僧物者,我所不救者。」其斯謂之矣。
廿一 無慈心而馬負重駄以現得惡報緣
昔,河內國有瓜販之人,名曰-石別也。過馬之力,而負重荷。馬不得往時,瞋恚捶駈。負重荷勞之,兩目出淚。賣瓜竟者,即殺其馬。如是殺之為多遍。後石別自纔臨涌釜,兩目於釜所煮。現報甚近,應信因果。雖見畜生,而我過去父母,六道四生我所生家,故不可無慈悲也。
廿二 勤求學佛教弘法利物臨命終時示異表緣
故道照法師者船氏,河內國人也。奉敕求佛法於大唐,遇玄焋三藏,而為弟子。三藏語弟子曰:「是人還更將化多人。汝等莫輕,可能供給。」業成之後,到此土,造禪院寺,而止住焉。時戒珠無玷,知鑒恆耀。遍遊諸方,弘法化物。遂住禪院,為諸弟子,演暢所請眾經要義。臨命終時,洗浴易衣,向西端坐。光明遍室,于時開目,召弟子知調:「汝見光不?」答言:「已見。」法師誡曰:「勿妄宣傳。」即後夜,光自房出,施耀寺庭松樹。良久,乃光指西飛行。弟子等,莫不驚怪。大德西面端座,應卒焉。定知,必生極樂淨土。
贊曰:「船氏明德,遠求法藏。是聖非凡,終沒放光。」
廿三 凶人不敬養嬭房母以現得惡死報緣
大和國添上郡,有一凶人也。其名未詳。字曰-瞻保。是難破宮御宇天皇之代,孝德朝。類學生之人也。徒學書傳,不養其母。母貸子稻,無物可償。瞻保忽怒,逼而微之。時母居地,子坐胡床。賓明視之,不得寧居。賓明語之曰:「善人何為違孝?或人奉為父母,建立塔,造佛、寫經,屈請眾僧,令行安居。汝家饒財,貸稻多吉。何違學覆,不孝親母?」瞻保不伏,曰:「無用也。」于時,眾人代其母而償債,咸俱起而疾避。母出其嬭房而悲泣之曰:「吾之育汝,日夜無憩。觀他子之報恩,恃吾兒之如斯,而反見迫辱。願心違謬矣。汝也徵負稻,吾亦徵乳值。母子之道,絕於今日。天知地知,悲哉痛哉。」瞻保於是不,言而起入於屋裏,拾出舉,炎於其庭中,皆已燒滅。然後入山,迷惑不知所為。亂髮身傷,東西狂走,復還行路,不住己家。三日之後,忽然火起,內外屋倉,一時皆焚。遂使其妻子等不能生活。瞻保無憑,餓寒而死。現報不遠,豈不信乎?所以經云:「不孝眾生,必墮地獄。孝養父母,往生淨土。」是如來之所說,大乘之誠言矣。
廿四 凶女不孝養所生母以現得惡死報緣
故京有一凶婦,姓名未詳也。故京,古於奈良京者。藤原京、飛鳥京歟。曾無孝心,不愛其母。母當齋日不炊飯,思念齋食,便就女邊而乞飯。其女曰:「今家長與我,亦將齋食。除此以外,無餘供母。」時其母有稚子。攜之還家,俛視道頭,有遺裹飯。拾之慰餓,猶勞寢室。夜半之後,有人來扣戶曰:「汝女高叫:『吾胸有釘!』方將垂死。往可看!」母以疲寢,不得往活。其女終死,不復相見也。不孝養而死。從此者,不如讓分,供母而死耶。
廿五 忠臣小欲知足諸天見感得報示奇事緣
故中納言-從三位-大神高市萬侶卿者,大后天皇。持統。時忠臣也。有記云:「朱鳥七年壬辰二月,詔諸司:『當三月三,將幸行伊勢。宜知此意,而設備焉。』時中納言,恐妨農務,上表立諫。天皇不從,猶將幸行。於是,脫其蟬冠,擎朝庭,亦重諫之:『方今農節,不可行也!』或遭旱災時,使塞己田口,水施百姓田田。田施水既窮,諸天感應,龍神降雨。唯澍卿田,不落餘地。堯雲更靄,舜雨還霈。諒是忠信之至,德儀之大。」
贊曰:『修修神氏,幼年好學。忠而有仁,潔以無濁。臨民流惠,施水塞田。甘雨時降,美譽長傳。』
廿六 持戒比丘修淨行而得現奇驗力緣
大皇后天皇之代,持統朝。有百濟禪師,名曰-多羅常。住高市郡部內法器山寺。勤修淨行,看病第一。應死之人,蒙驗更蘇。每咒病者,而有奇異。取楊枝上枝時,立錫杖於錫杖,而互用二物,物不仆,如鑿而樹之。天皇尊重而常供養,諸人歸依而恆恭敬。斯乃修行之功,遠流芳名,慈悲之德,長存美譽也。
廿七 邪見假名沙彌斫塔木得惡報緣
石川沙彌者,自度無名,其俗姓亦未詳。所以號-石川沙彌者,以其婦河內國石川郡人也。其雖假容於沙彌,而繫心於賊盜。或詐稱-造塔,乞斂人之財物,退與其婦,買雜物而噉之。或住攝津國嶋下郡舂米寺,斫燒塔柱汙法。誰人莫過斯甚。終到嶋下郡味木里,忽得病,舉聲叫言:「熱乎熱乎。」豫離于地一二尺許。眾集見,或問曰:「何故如此叫?」答云:「地獄之火,來燒我身。受苦如此也,不可故問!」即日命終。嗚呼哀哉!罪報不空,何不慎歟?涅槃經云:「若見有人修行善者,名見天人;修行惡者,名見地獄。何以故定受報故?」者,其斯謂之矣。
廿八 修持孔雀王咒法得異驗力以現作仙飛天緣
役優婆塞者,賀茂役公,今高賀茂朝臣者也。大和國葛木上郡茅原村人也。生知博學得一。仰信三寶,以之為業。每庶挂五色之雲,飛仲虛之外。攜仙宮之賓,遊億載之庭。臥伏乎蘂蓋之苑,吸噉於養性之氣。所以晚年以四十餘歲,更居巖窟,被葛餌之松,沐清水之泉,濯欲界之垢,修習孔雀之咒法,證得奇異之驗術。駈使鬼神,得之自在。
唱諸鬼神而催之曰:「大倭國金峰與葛木峰,度椅而通。」於是,神等皆愁。藤原宮御宇天皇之世-葛木峰一語主大神託讒之曰:「役優婆塞,謀將傾天皇。」天皇敕之,遣使捉之。猶因驗力,輙不所捕。故捉其母,優婆塞令免母故,出來見捕。即流之伊圖之嶋。于時,身浮海上,走如履陸,體踞萬丈,飛如翥鳳。晝隨皇命,居嶋而行。夜往駿河,富坻嶺而修。然庶宥斧鉞之誅,近朝之邊,故伏殺劍之刃,上富坻也。見放斯嶼而憂吟之間,至于三年矣。於是乘慈之音,以大寶元年歲次辛丑正月,近天朝之邊,遂作仙飛天也。
吾聖朝之人-道照法師,奉敕求法,往於大唐。法師受五百虎請,至於新羅。有其山中法華經。于時虎眾之中,有人以倭語舉問也。法師問:「誰?」答:「役優婆塞。」法師思之:「我國聖人。」自高座下,求之無之。彼一語主大神者,役行者所咒縛。至于今世,不解脫。其示奇表,多數而繁,故略耳。誠知,佛法驗術廣大者,皈依之人,必證得之矣。
廿九 邪見打破乞食沙彌鉢以現得惡死報緣
白髮部-猪麿者,備中國少田郡人也。天年邪見,不信三寶。時有一僧來而乞食。猪麿不施所乞,反加逼惱,亦破其鉢而逐去之。然後即往即往他鄉道中,遭風雨。暫間,寄他倉下,覆而壓之。誠知,現報甚近,寧不慎歟也。如涅槃經云:「一切惡行,邪見為因。」者,其斯謂之矣。大丈夫論云:「悲心施一人,功德大如地。為己施一切,得報如芥子。救一厄難人,勝餘一切施云云。」
三十 非理奪他物為惡行受惡報示奇事緣
膳臣-廣國者,豐前國宮子郡少領也。藤原宮御宇天皇之代,文武朝。慶雲二年乙巳秋九月十五日庚申,廣國忽死。逕之三日,戌日申時,更甦之而語之曰:「使有二人,一頂髮舉束,一少子也。伴副往程,二驛度許,路中有大河。度椅之以金塗嚴。自其椅,行至彼方,有甚慈國。問使人曰:『是何國矣?』答:『度南國也。』至其京時,有八官人,佩兵追往。前有金宮。入宮門,見有王,坐乎黃金之坐。王詔廣國曰:『今召汝者,依汝妻憂申之事。』即召一女。見之,昔死妻。以鐵釘打頂通尻,打額通項。以鐵繩縛四枝,八人懸舉,而將來。王問之言:『汝知是女耶?』廣國白言:『實我之妻也。』復問:『汝知鞫罪耶?』答:『我不知。』問女之,答:『我實知之。擯吾自家出遣。故,悕惻厭媚。』王詔廣國曰:『汝實無罪,可還於家。然慎以黃泉之事,勿妄宣傳。若欲見父,往於南方。』往而見之,實有我父。抱甚熱之銅柱而立。鐵釘卅七於其身打立,以鐵打。夙三百段,晝三百段,夕三百段,合九百段,每日打迫。廣國見之,悲而言:『鳴呼!何圖之受是苦也?』父言:『我受是苦,吾子,汝知不也。我為養妻子故,或殺生物,或貸八兩綿強倍十兩徵,或貸小斤稻而強大斤取,或人物強奪取,或他妻奸犯,不孝養父母,不恭敬師長,不奴婢者罵慢。如是罪故,我身雖少而卅七鐵釘立,每九百段鐵鞭打迫之。痛哉!苦哉!何日免吾罪?何時得安身也?汝忽為我造佛寫經,贖罪苦。慎慎莫忘矣。我飢七月七日成大蛇到汝家,將入屋戶之時,以杖懸棄。又五月五日成赤狗到汝家之時,喚犬而相之,唯追打者飢熱還。我正月一日,成狸入於汝家之時,飽供養宍種物,是以繼三年之糧。我無兄弟,上下次第而失理,成犬噉白出汁。我必可成赤狗。』凡布施米一升之報,得卅日之糧。布施衣服一具之報,得一年分衣服。令讀經者,住東方金宮後,隨願生天。造佛菩薩者,生西方無量壽淨土。放生之者,生北方無量淨土。一日齋食者,得十年之糧。乃至見造善惡所受報等出。廣國暫徘徊,少子出來。時守門人,見其少子而長跪禮。少子喚廣國,將至片方脅門,押其門而開之。將出,告曰:『速往。』廣國問少子云:『汝誰之子?』答:『欲知我者,汝幼稚時,奉寫觀世音經是也。』還之焉,即見甦還。」廣國至黃泉見善惡之報,顯錄流布也。作罪得報之因緣者,大乘經如廣說,誰不信耶?所以經云:「現在甘露,未來鐵丸也。」者,其斯謂之矣。廣國奉為其父,造佛寫經,供養三寶,報父之恩,贖所受罪。自此以後,迴邪趣正。
卅一 慇懃歸信觀音願福分以現得大福德緣
御手代東人者,諾樂宮御宇勝寶應真聖武太上天皇之代,入吉野山修法求福。逕三年許,稱禮觀音名號曰:「南無。銅錢萬貫,白米萬石,好女多德施。」時從三位粟田朝臣之女,未通不嫁。其娘女於廣瀨之家忽然得病,匆匆痛苦無由差。粟田卿,遣使八方,令問求禪師優婆塞。遇東人而拜請令咒護。卿之女被咒力病愈。乃於東人發愛心,終交通也。親屬繫之東人,閉居構璅。女愛心不得忍,猶哭戀之,不離其邊。眷屬量定放乎東人。更為夫妻,合家財物,皆既施與。五位曰賜。後逕數年,其女將死。于時,語其妋曰:「今吾垂死,有一冀意。若聽許不也?其女者,東人之妻。妋者,其女之兄。」妋答曰:「隨意樂。」妹語之曰:「妾被東人之恩,猶長不忘。欲以妋之女,為東人之妻,令守家裏。」妋受遺言,以己之女,放與東人,令主家財也。東人現世被大福德,是乃修行驗力。觀音威德,更不信哉?
卅二 歸信三寶欽仰眾僧令誦經得現報緣
神龜四年歲次丁卯九月中,聖武天皇與群臣,獵於添上郡山村之山。有鹿走入納見里百姓之家中。家人不覺,殺而噉之。後天皇聞之,遣使捕其人等。時男女十餘人,皆遭其難。身單心慓,無所憑恃。但謂:「自非三寶神力,孰肯掾其重憂。」流聞,大安寺丈六,能隨人願。仍便使人,詣寺誦經。又請曰:「我等參向官,開寺南門,令得親拜。更請,我等及於詣闕之間,欲令鍾聲從。此謂欲令鐘聲不絕也。」眾僧隨願鳴鍾,轉經門合得奉拜。既而,從使參向,於授刀寮禁之。即依皇子誕生,于時朝庭大賀。大赦天下,不加刑罰,反賜官祿於眾人。歡喜無比。誠知,丈六之威光,誦經之功德也。
卅三 妻為死夫建願圖繪像有驗不燒火示異表緣
河內國石川郡八多寺,有阿彌陀畫像。其里人云:「昔於此寺邊有賢婦,婦名不傳焉。其夫將死之日,願奉造斯佛像,而緣貧未遂。多經歲月數。終迄秋拾穗,便請畫師,親載供養靈,情泣悼。畫師矜之,共同發心,繪絢畫畢。因設濟會。即安置金堂,恆為敬禮。後盜人放火,其堂皆燒。唯婦佛獨存。曾無損。」此乃婦人,其誠所祐乎哉。
贊曰:「善哉貞婦。追遠報恩,迄秋設會。誠知其敦。炎火雖列,尊像不焚。上天所祐,知復何論。」
卅四 令盜絹衣歸願妙現菩薩修得其絹衣緣
紀伊國安諦郡私部寺之前,昔有一家。絹衣,十盜人所取,憑妙見菩薩而祈願之。盜絹賣之木市人也。七日不滿,倏猛風來,厥絹纏鹿,衣褒指南而往,隨主家庭衣得之,乃去天賜焉。買人轉聞,乃知盜衣,當頭匪求。宴嘿弗動也。斯亦奇異事矣。
卅五 締知識為四恩作繪佛像有驗示奇表緣
河內國若江郡遊宜村中,有練行沙彌尼。其姓名未詳。住於平群山寺。率引知識,奉為四恩,敬畫像,其中圖六道。供養之後,安置其寺。因緣事,暫示東西。時其尊像,為人所盜。悲泣求之,終不得矣。更停知識,念欲放生。行乎難破,徘徊市歸。時見擔篋之在樹上。即聞種種生物之聲,從篋中而出。疑是畜生類,必贖而放之,留待物主。良久,主來。乃其尼等曰:「從此篋中有生物聲。吾欲買之,故待汝耳。」篋主對曰:「非生物也。」尼等乞之,而猶不予。時市人評曰:「可開其篋。」篋主怕然捨篋奔走。後開見之,尊像存焉。尼等歡喜流淚,泣矜曰:「吾先失斯像,日夜奉戀。今邂逅得遇。嗟呼慶哉!」市人聞之,來集稱:「難。」尼等歡,放生修福,遂安本寺。道俗歸敬,斯乃奇異之事也。
延喜四年五月十九日午時許寫已畢
日本國現報善惡靈異記 上卷
[久遠の絆] [下卷] [中卷] [再臨ノ詔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