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亨釋書 卷三十
濟北沙門 師鍊撰
志四
黜爭九
序說十
略例
【附】
智通論
【附】
黜爭志 九
昔婆伽梵坐菩提樹下,魔王波旬將八十億眾,各執器仗致惱。地神現形責魔,魔懼怖而去。夫以世尊無量劫來,已具種智,豈受是等障蔽乎。而有之者,濁世令之使也,非世尊之咎矣。以故,世尊不動一毛,波旬受屈而歸。滅後尤多,或斬菩提樹,或焚貝多葉,或閉伽藍門,或壞阿育塔。罽賓臂墮而死,異見病至而悔。不唯王者之為,梵志譖助而發也。然彼自敗亡,我法自若矣。至于東震益酷,後魏大武太平真君七年焚像經坑沙門者,崔浩誣之也。八年,雷擊殿而倒,大武遭壓殆死。不幾為常,侍宗愛弒。崔浩腰斬之,誅及五族。北周武帝建德二年,毀像經冠沙門。宣政元年,感癘而殂。唐武宗會昌五年,厄佛法。李德裕、趙歸真勸之。六年,帝發背疽狂煩而斃。歸真責誅朝堂,德裕貶死崖州。柴周世宗毀我教,手持斧擊大悲銅像,鑱胸破。帝後疽發胷而歿。趙宋徽宗宣和元年,沮吾法,林靈素諭之。是歲,靈素放溫州賜死于道。靖康二年,金人破汴京,虜徽宗而去。上之五代君臣,昏惑生阨於吾。禍敗景從,寔可愍矣。我國家,君聖臣賢,仁恕忠良。自真化覃此七百餘載,上下崇奉輔治保祚。以故,君臣世授,胤連曆長。只欽明、敏達之間,有小厄者。我法始至,信根未洽,又非睿情孽臣矯之也。而守屋之黨,菑不旋踵。及于天長、天元,有鬩墻事。長曆以來,虐熖轉煽。永保之始,二火亦起,率見資治表。雖台相之一厄,頗撼朝堂。然王臣篤奉佛,其始不加劇治。所謂撲滅不息,至于燎原矣。嗚呼。我國醇淑而菑自吾出,弊魔嘗誓曰:「我來世入汝門,衣汝衣、食汝食、破汝法。」魔黨其不可熄乎。今欲全綴,此方佛迹。且令人知魔孽之所繇。勸善懲惡。古史之任也。作黜爭志。
欽明十三年,百濟國王聖明,貢獻釋迦銅像。帝宣問群臣:「可拜不?」物尾輿、中鎌子等奏曰:「古先帝皇之治天下也,常有事於春夏秋冬。祭拜天地社稷一百八十神。方今改拜蕃神,恐致國神怒。」大臣蘇稻目進言:「西蕃諸國,一皆拜崇。彼方諸神,未聞拒逆。我此日域,何慮之有乎。」天皇賜像稻目。稻目大悅,捨向原家為寺,安置供養。此年,天下疫,夭亡多。尾輿、鎌子等奏曰:「陛下不納愚忠,作敬蕃神。今癘菑由彼,興乞行棄撤。」天皇許之。有司投像於難波堀江,燒伽藍。於是,天無雲而雨,宮中大殿俄災。 敏達十四年二月,蘇馬子起塔大野丘,設大齋會。三月,物守屋、中勝海奏曰:「自先代及陛下,國多疫矣。豈非蘇氏之佞佛哉。」上曰:「朕亦不能無疑。」守屋自入寺斫塔,縱火燔之,又燒藏殿等。既而取燼餘,棄難波堀江。是日,無雲雨下。守屋又捕馬子所奉善信尼等,禁錮海石榴亭。不幾,帝并守屋患瘡。天下又多患之,死者相枕。患瘡者皆曰:「我身如打如燒。」人人相謂曰:「是燒像塔之殃也。」後二年,守屋伏誅。 天長十年七月,睿山義真寂。以座主位,私授圓修。大眾不肯,山上鼓噪。真之徒黨修之者,五十餘輩。大眾擯之。勑尚書右丞和真綱上山,罷圓修座主職。修移和州室生山。承和中,入唐。歸住山雲寺。 天元四年十二月,勑餘慶法師補法性寺座主。慈覺之徒,詣闕奏曰:「初太相國貞信公,建法性寺。以辨日法師,任座主以來。九代相繼,而慈覺之門當之。今第十代始,以智證門人加之,是慈覺之徒失望也。」勑答曰:「告檀家。」檀家報曰:「隨勑。」相讓而不斷。於是,慈覺之徒一百六十人,向檀越廉義公家喧訴。相家不聽,屢有爭論。天祿帝聞之,激怒曰:「真信公初創法性寺,不必附慈覺一門,只是撰智行兼備者為座主。適慈覺之門多人,故相次領之。今餘慶,亦有智行譽而任之。何必守一門乎。況喧爭敗德,非淨侶事也。」下詔息百六十人者封職焉。自茲,兩門不和,拒爭日滋。智證之徒出睿山,各居別院。餘慶率門人,住觀音院。勝算并門人。修學院勸修并門人,解脫寺穆算并門人。一乘寺餘眾百餘人,猶在山上千手院。五年正月,勑侍中平恒昌登千手院,宣耆宿曰:「傳聞日者,智證大師之徒多散逸。經書祕文,恐有紛失。」固加衛護。因之,置宿衛守經藏。又下勑曰:「座主良源,欲燒千手院,殺餘慶、穆算等。陰謀難匿,早止其機後,而毋悔。」良源上表陳謝。其略曰:「放火殺害,我法大禁。自作教人,波羅夷罪。」吾輩於此,是道之常。誰達天聽,願決真偽。 永祚元年九月,勑餘慶為延曆寺座主。慈覺之徒奏曰:「智證門補座主者,不可開講堂。」便固閉戶。永延帝并大相國藤兼家,以為過訟。十月二十九日,詔尚書右丞藤有國作告文。登前唐院,
【慈覺之塔。】訴眾徒之暴戾,有師子身中虫之句。 正曆四年八月,觀音院成算之徒,與睿山眾有卻。慈覺之徒,燒千手院,及壞房舍四十餘宇。兩門相爭。於是,慈覺之徒,擯智證之徒一千人出山。 長曆二年冬,朝議。以三井明尊,為天台座主。十月二十七日,慈覺之徒,捧狀沮之。三年,廷評已定。二月十七日,慈覺之徒,盡會法成寺南門。相議列向相府訴之。相門固閉不入,眾猶蠢蠢不散。相吏開門,告眾曰:「今日先還,明日有議。」大眾退。明朝,會祇陀林寺。相府使使告眾曰:「天台座主位古來重之,故選智行全具者補之。不必局慈覺一門。智證之門,亦多有焉。方今明尊僧正,德位相宜。慈覺之徒,有相若者乎?乞莫拒訴。」大眾聞之,嗔怨呌馳。乃走赴相府。府門堅關。大眾呼號,扣門至穿,門柱下地。相大怒,使能州刺史平直方,率兵射大眾。眾中亦有挑戰者。定勢有膂力,拔大刀擊官兵。官兵眾徒,死傷兩多。十九日,定勢付獄。以降,見資治表。
序說志 十
大覺渾然,未嘗判矣。瞿曇大聖人,剖析而數出矣。其為數也,有半焉、有滿焉矣。二焉三焉及九焉,皆半也。十焉百焉及萬焉,皆滿也。半常設小矣,滿常設大矣。然居渾而見數者,判而常渾矣。在滿而見數者,半而常滿矣。故渾而判,判而渾,滿而半,半而滿。是我圓極之微旨矣。此書有五格焉。傳贊論表志也,傳十也。贊二,而或繫一焉,或綜多焉。論又二,而通別也,通託評焉,別解惑焉。表一也,志又十也。五格者半數也。寓判而非小矣。十傳者所以載其人也,十志者所以記其事也。雙十者,滿數也。寓渾而設大矣。一表居中焉,所以通串傳志也。不載空言,見之行事。雖采國史實,釋氏之通表也。數止一者,雙十之統也。蓋一者,十之所歸。十者,一之所成。天下之數,未嘗不一也,十也矣。又一者渾也,十者滿也。渾而無不滿,故一而之十焉。滿而無不渾故,十而反一焉。是自然之理,而此書之數也。傳之十者,傳智一,慧解二,淨禪三,感進四,忍行五,明戒六,檀興七,方應八,力遊九,願雜十。表之一者,資治也。志之十者為學修,為度受,為諸宗,為會儀,為封職,為寺像,為音藝,為拾異,為黜爭,為序說。維我佛乘智為先導,勸示悟證皆智之操,灌真來唱,昭訓去斅。澄海榮西,相繼高蹈。自茲此方,競嚮真誥。
傳智居初焉。智之與慧,名異體同。赫赫諸子,惟業惟隆。不唯聞思修,勤解通,慧解續焉。攀緣觀察愚夫所行,單傳直指如來禪清,淨禪續焉。慕道之士進其為精進,進不止感應便生,進感續焉。佛道懸曠動有退還,忍之為德不崩不騫,烈士行之曜後揚前,忍行續焉。戒法毗尼,如來威儀,不唯固持明之知之,明戒續焉。檀之為事,施與營築。原薄有異,其歸興福,檀與續焉。古聖深悲周流屢遷,善應無方是名巧便,方應續焉。智用為力,有動乘斯萬里游戱,尋道訪師,力遊續焉。我有大誓,其品萬科。隨類俱作,清濁揚波,願雜竟焉。是始之十也。史之為言,繫月繫年。我法無曆,假渠寓旃。渠亦假我,政和祚延。作資治表一焉。
人生童昬,不學不明。但學浮動,修而智成。去斯二路,道無佗行,故置於始。惟衡惟程,學修志起矣。入道為度,得戒為受,度道之標,戒道之守,度受次矣。吾門殊塗,其歸一致。得致知塗,不則道毀,諸宗次矣。我法有為,會而有儀。君臣夤行,人給國治,會儀次矣。道備德盈受封居職,內榮門庭外格多福,封職次矣。獨正無居獨依無主,依正相應有事偶宇,偶宇已作吾門萬覩,寺像次矣。維此世界音作佛事,鐃鳴磬響軌儀全備,音藝次矣。吾佛垂感倜儻不覊,片奇小恠收拾不遺,拾異出矣。治以鑑興亂以鑑衰,背觸來現我以鏡知,黜爭出矣。
物必有頭,事又有由,欲詳始卒序說而休矣。初予覃總角而離家,逾志學而遊方,周旋相陽福鹿之門,辛勤而歸。因見大藏有僧史之三傳,所謂梁唐宋也。而此三傳不精史文,蓋梁傳者,戰國之文病體裁焉。唐傳者,敘事艱澁傳論文同。宛似銘辭。宋傳者,駁雜𩨒骳,任古碑碣,絕無筆削。古來聖賢之事業,不能顯煥。頗惜之焉。又佛法入斯土以來,七百餘歲,高德名賢,不為不多。而我國俗醇質,雖大才碩筆,未暇斯舉矣。其間別傳、小記,相次而出,然無通史矣。故予發憤,禪餘旁資經史,竊閱國史,洽掇諸記。日積月累,已有年矣。遠自欽明迄于聖代,補綴裁緝為三十卷,僅成一家之言,不讓三傳之文。名曰:『元亨釋書』。古傳者偏傳也。今為全史,故改名焉。又夫古之著述,或罹窮愁,或求見世。雖仲尼猶然,矧其餘哉。餘塵纏早脫世繳不及,韜晦我常豈冀閑名。只欲明佛祖之法,揭聖賢之迹。令可畏之人,知所式之塵也耳。此予之志也。
曰:「古科十品三傳承襲,此書何異?」曰:「此書雖變,古傳、古科皆在其中矣。」夫傳智者譯經也。我國無譯事,故換號焉。然其傳來者一也。慧解者義解也。淨禪者習禪也。慧之與義,淨之與習。其所名模,不啻天淵之隔矣。進感者感通,讀誦一之。古傳瑣碎,以我視之皆進也,故合焉。忍行者遺身也,古傳遺身之目無含蓄也。明戒者明律也,古傳次三學故亞禪焉。今配十度,故居忍下。檀興者興福也,福者檀之報也。替名而表本,願雜者雜科也。今分六篇。蓋智不足者,駕願而達彼岸。故闢願度,攝諸色也。方應力遊,古科無之。今詳法義建二焉。梁唐削添一二科,不為無據耳。護法者今鋤之。此土無恭君悖吏,何護之有。而志有黜爭者,草昧自家之小厄也,非臣廢矣。又古傳無表志。今立之者,備史法也。我謂古傳為偏者,是也矣。
曰:「春秋三傳不立志。豈不良史乎?」曰:「彼編年也,無志可也。已分傳,則史遷曷不全哉。不能逃君子之誅矣。」曰:「子攻古傳者深矣。而宣寧之諸師,高德偉才,豈可容易而議哉?」曰:「尺有所短、寸有所長。三傳之師,道博德大,而吾之所欽也。然史才者末也矣。昔黃太史見三僧傳,患文義鄙淺而欲刪修之。又洪覺範屢議唐宋二傳。非予獨言之矣。」曰:「子之釋書,名取諸何?」曰:「漢以來,以史名書。所謂漢書、晉書、唐書等也。」曰:「漢唐者以世以國,故名書而佳矣。今釋者氏族也。世尊取以為名,此書應稱釋子。蓋孟子、莊子之謂也。然諸子不史也,此書史也,僭取乎?」曰:「不然。子知世書之有彼,而不知吾教之有此也。我大覺世尊,身土不二。世屬土,名屬身。四法不剖,唯一覺也。子何輕議哉。故為其系胤,雖有聖凡之異,皆一種也。猶世俗之家,有賢不肖之子矣。不可以不肖不系其氏族也。故予名之以釋書。又漢、晉、唐者國而皆姓也。我釋書之稱,不多乖乎。」
曰:「子廢古科配十度。然者此方之人,咸大機與。」曰:「有斯言矣。夫此方視於竺支狹矣。蓋印度闊於震旦,震旦闊於日域。而印度小乘多、大乘寡,加以婆羅門九十五種。大乘之於印度也,牛毛之雙角也。震旦大乘多、小乘寡,加以儒墨老莊。乘時陵我者不少焉。大乘之於支那也,鼎鼐之一足也。我日域,純大無小,其俱舍成實者,備于學而已。不立宗焉。有儒而無老莊。老莊之書,又備于學而已。不立家焉。只儒有數家焉,而不與我競。蓋雖魔魔民,皆護佛法之謂乎。以印度地闊而大乘寡,支那地狹而大乘多而見之。我國小而純全大機者,非理之迂矣。蓋我道之機法者,不因地之廣狹乎。盛哉吾國東方醇淑大乘之疆乎。命此土者不爭,我法無異道也。學我法者,不赴小徑無二乘也。是故此書以波羅蜜建十科也。」曰:「如子言,此書所列,咸菩薩歟?」曰:「然。菩薩有二。曰滿、曰分。波羅蜜亦然。譬登山焉。到頂者、躋麓者,齊稱登山焉,何也?躋麓者,竟達頂也。階吾道之大機者,皆為菩薩何也?自分至滿也。」曰:「子以此方為大乘域,又愛吾廬之謂乎?」曰:「大般若經第三百二曰:『我滅度後後五百歲,甚深般若於東北方,大作佛事。』我此日域,金口已說。豈始而言之乎。」
曰:「彼經說:『滅後流傳,始東南方,巡至東北。』子何獨取東北哉?」曰:「不然。雖說八方流布,特稱東北,而為最也。故舍利子白佛言:『於東北方,當有幾許,住菩薩乘諸善男女。』於此般若書讀修說:『佛言,東北方有無量住菩薩乘諸男女等。』然經文繁衍,恐人不委斯旨。子親熟看,亦不疑也。蓋佛讚東北,不似餘方。第五百八又見焉。」曰:「如子之言,東北為最。而支那又東北也,何定日域哉?」曰:「支那、日本,雖隔海而氣候同。何也?此土用唐曆,不有差互也。若佗域者,敻乖矣。故我言佛說之東北方者,支那、日本并之矣。何也?氣候同也。見其氣候之同,宜乎吾佛之并言之乎。」曰:「然則支那,又大乘之域乎?」曰:「支那者大醇而小疵,日本者醇乎醇者也。」曰:「此書立波羅蜜,少有倒逆。又諸師有不留一波羅之者,何混而顛乎?」曰:「序次雖倒,意順也。何也?夫十度者五度如次,智度分為五。所謂慧、方、願、力、智也。智者摠體也,故置第一。慧者大用也,故次焉。餘三度,各用也。智中少互無害。今分智而置初後者,應知雖檀戒又智也。釋論之中一度各具六,應知雖十皆各通具也。以通具見之少互無咎,而又有順理於其中耳。寶雨經曰:『菩薩以智為先導。』凡菩薩人動作無非智。此書主衍故以十度建十科,又諸修多羅十度以滿位為次序。今之十傳取諸分,故有少倒。譬石砌路焉,大小曲直者,石之質也。方面布置者,工之巧也。路不得不整矣。吾以波羅之分,滿修菩提之砌路。其間詰諸子之大小曲直者,不見吾之大道矣。」
略例
【附】
桓武之後,追諡缺焉。其間一二,不備足焉。今以年號呼帝者。
州號古來呼者不醇矣。今以二義質之,所謂上下簡辟也。上下何?凡上字不復出者,皆以上字呼之。山州、攝州等也。上字復出者,以下字呼之。和州、賀州等也。簡辟何?凡二字或上字復出,或下字復出,皆能簡辟呼之。若又復出多者,始後簡采。美州之采始者,簡信作也。波州之采後者,簡丹阿也。又上下前後之者,加之字而呼。願見此書,善簡辟焉。
官位皆以唐宋呼之,古儒已配之矣。非新例矣。
表中,孝德、寬平,前後二例,皆史法也。
表中雖立二例,正傳之中諸年曆,且從古史。 右五條
智通論
【附】
釋書出焉,有儒一生言之曰:「我名教立五常,智居四焉。蓋智者,聖人之次德也。易曰:『仁者見之謂之仁,智者見之謂之智。故君子之道鮮矣。』是夫子黜智之言也。又皇帝王覇步驟殊塗,以智為覇者之權也。故漢高祖曰:『吾寧鬪智不鬪力。』又老子曰:『絕聖棄智。』然則論大道者,斥其智矣。吾聞:『三教一致聖人無異。』此書何先智乎?又我儒不言神恠,此書感進、神仙、拾異等篇,基於此,蒙竊惑焉?」余曰:「善哉問乎。不子今言之,外學之議我,也自古而然。我今片言,可以解千歲之惑矣。夫吾道一心也,心外無餘,以心為身,以心為土,身土皆心也。況思想作為乎。吾佛以四智,應於萬彙。所謂圓鏡一也,平等二也,觀察三也,成作四也。佛心之明淨者鏡智也,佛心之均同者等智也。佛心之知覺者觀智也。佛心之云為者,成智也。四者之體曰法界。法界之用者四者也,體用皆心也。蓋因心而見體用者,五之者未嘗有異矣。今其如來一代之說相者,觀察之一智也。六般之神足者,成作之一智也。以觀察而應機也,為大、為小、為權、為實、為偏、為圓、為修,多羅為毗奈耶。以成作而應機也,為幻、為化、為明、為通、為三摩提,是吾佛不思議之智用也。然以鏡智而見觀察,大小偏圓,未嘗不明淨也。以等智而見觀察,大小偏圓,未嘗不均同也。修多羅、毗奈耶亦然。以鏡智而見,成作幻化明通,未嘗不明淨也。以等智而見,成作幻化明通,未嘗不均同也。三摩提亦然。又以觀察而見成作幻化明通,未嘗不智覺也。以成作而見觀察大小偏圓,未嘗不云為也。綺錯交互亦然。故吾佛一說也四智備矣,一通也四智全矣。若隔礙者,非所謂圓鏡焉、平等焉、觀察焉、成作焉也。豈仲尼伯陽偏談局說之謂乎。譬溟渤焉,東西南北一海也。而東方之民曰東溟,西方之民曰西溟。南北亦然,人自名耳,海豈異乎。汀瀅不然。有方所有淺深,不得不異。宜乎,子之以仁智神怪而議吾乎。又三教一致,聖人無異者,我智上之詮也。非子之心外教之所知也。彼所謂智者之智者偏智也,非圓智也。彼所謂霸者之智者權智也,非實智也。彼所謂棄智之智者小智也,非大智也。彼所謂神怪者妖孽也,非明通也。又怪力亂神之言,出於論也。然諸儒不一也。或作二事,或作四事,異談不少。今且就子之四事之言而辨之。孔子之不語怪力亂神者,非絕不言也,慎言也。後儒不明仲尼意,絕言於四事者,惑之甚也。我粗出其端焉。易曰:『陰陽不測曰神。』又曰神者,妙萬物而為言也。仲尼豈不言神乎?春秋二萬言,皆衰周諸侯攘奪之事也。仲尼豈不言亂乎?孔子之勁,能扛國門之關。不唯口言也,身自為之乎。季桓子穿井得土羊,仲尼辨以木石水土之怪。豈不言怪乎?凡經傳之中,孔子之涉四事之者多,不暇縷舉矣。孔子為名教之祖,垂訓於世。思凡庸之溺四事,而有此迹也。陋儒迷跡,而為孔門之徒。絕言於四事者,可笑也。夫四事者,味者之所溺也,而又不可無也。君子能辨之。我法悲智交發,神用以利天下。豈同陋儒之局見。古來大賢之感應,棄而不齒乎。全宋之時,有歐陽脩者修唐書。而舊唐書,多載佛氏之神異。脩衒學孔迹而刪去者,千餘條。脩之偏識,可卑矣。夫良史者,褒善而策後世,貶惡而警後世。故善惡并書而不匿。彼脩何為者乎?任吾喜怒,一切刪之。蓋脩之意,以佛為怪為異道也。縱佛怪異也,時君好之。脩何不並書加褒貶垂後世,而例刪之乎?劉煦之文實淺矣。脩文雖加之,而識不如煦乎。脩亦惑論之四語之甚者乎。又吾佛之神用者幻化也,諸聖未為奇也,凡愚以為奇也。蓋欲開凡愚之淨信也。譬傀儡焉,長者未嘗以為奇也。何也?知棚中牽抽也。愚少以為異,而戱著追逐。何也?淺識也。今以神怪,或斥、或嬉,齊惑也。何也?為奇故也。君子不然。幻也、化也,何有於此乎。」曰:「吾議子書。子何引佛蔽之哉?」予曰:「甚矣哉。子之難曉乎。昔人有學舜者,蚤夜孳孳,去其不如舜者,附其如舜者。故謂之舜之徒焉。吾人豈異哉。只恐蚤夜孳孳,不如佛焉。不幸而不肖者,學之之不至者也。學者之大志皆是也。今吾學佛者也。此書諸師,皆學佛者也。夫學佛之者,繫學佛之人,而以佛之事。其不學佛之人,不知佛而罪之。是乎,非乎。」
元亨釋書卷第三十 終
東福海藏禪院重刊 元亨釋書化疏
【有敘。】
大日本國平安城濟北大沙門虎關禪師譔元亨釋書者,寔本朝僧傳之權輿也。其書凡三十卷,始於傳智,終乎序說。上自推古,下至元亨,七百餘年間事。若僧尼、士庶之傳,若寺宇、佛象之志,若國家、君臣、資治之表。有一關乎吾釋氏者,靡不登載而收錄焉。至延文庚子六月,有旨入藏頒行,蓋從其徒圜通住持龍泉淬公請也。是書既鏤版行於世。會永惠壬戌二月十六日,司烜失職。本院遺火延及書庫,凡歷代三教之書、奧編祕帙,一夕而燼。則版亦成烏有矣。聞者咸惜焉。茲者,師之上足前南禪性海禪師,以其徒請由東菴遷莅院事。未幾,百廢俱舉。仍圖重刊茲書,費用不貲。遂命在城等持比丘周信儷詞製疏,巡叩十方諸大檀那貴官長者緇白男女。若見聞者,慨然樂施,以濟版事。其獲福可量也哉。疏曰:
維元亨釋氏之編,寔本朝僧史之筆。曰梁、曰唐、曰宋,三傳雖同。若皎、若宣、若寧,十科或異。慨茲海藏龍宮之失護,俄驚琅函玉軸之歸空。天道好還,行看印板打就。斯文復作,正好點筆疾書。增濟北之陰涼,壯海東之福地。
天子萬歲,宰臣千龝。 至德元季甲子六月 日疏
【本云。】
明德
二年
(
辛未
)
十一月 日 重刊,置於海藏院。
元亨釋書者,近代板行于世者,悉皆活字成行,故不能無顛倒錯誤,而未有鏤于巨板者也,而又未有加訓點者也。今雇良工,張貼海藏院古本於木,以彫刻焉。且又考諸本之舊點,而補寫于其行間,并刻之。每板一枚面背,共四葉板,計二百十二枚紙,計八百四十七葉,都為全板。夫是舉者,蓋是本朝三寶之流布,而又近代一板之最勝者乎。庶幾,將行于不朽,而傳於無窮哉。
寬永
元年
(
甲子
)
春三月 日 洛下小嶋家富跋
[久遠の絆]
[再臨ノ詔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