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亨釋書 卷十三
濟北沙門 師鍊撰
明戒六
東大寺 普照
唐國 法進
唐 如寶
道忠法師
豐安法師
東大寺 明祐
中川寺 實範
泉涌寺 俊芿
西大寺 睿尊
極樂寺 忍性
釋普照。共榮睿入唐留學,照思本朝,戒學未備。勸福先寺道璿東遊,又誘楊州鑑真來朝。真泛東溟,凡五度。風濤之難,數返數赴。其天寶七歲,漂日南國之時,榮睿沒海。照遂以天平勝寶六年,共鑑真乘遣唐副使大伴胡舶而來歸。勑居東大寺。
釋法進,唐國人,姓王氏。天平勝寶六年,伴鑑真來。聖武帝同真寵遇。七年,築壇于東大寺,為國受戒。真為戒師,進為和上。寶龜九年,寂。
釋如寶。唐人。與鑑真至。戒行清白。當代貴之。延曆二十三年正月奏開律講于招提寺。弘仁五年正月化。
釋道忠。事鑑真稟戒學,真稱持戒第一。嘗為東州導師,好行利濟。民俗呼菩薩。
贊曰,佛教之為利也,先他後己。不唯己為利,又令佗為利,是釋氏之綱紀也。照帥勸璿伴真,有意於此乎。睿雖沒獠,鄉名不亡矣。我尋真之徒不得,纔得二三子,立為戒之稱首焉。
釋豐安,參州人。招提寺如寶之徒也。大同帝貴為師。
釋明祐,賀州人。精戒律兼,稟華嚴于觀宿,以選為東大寺戒壇和尚。每夜宿大殿,不寢房舍。應和元年二月,病。先死三兩日,飲食不進。徒弟白曰:「不飡久乞羞糜饘?」對曰:「齋時已過,況期又邇。生平無之,今豈破齋乎。」及晚,念佛而化。實十八日也。年八十四。
贊曰,律學中微,我求而不得矣,纔一二而已。豈其中世少人乎。惜哉。
釋實範,姓藤氏,諫議大夫顯實第四子也。初投興福寺學相宗,又如醍醐寺稟密法于嚴覺。先一日覺夢,青龍出庭池,矯首噴清水。翌日,語徒曰:「今日當有受法人。汝等灑掃道場。」果範來。由是傾底而付。又之橫川明賢所,問台教。範博搜索諸宗,而嘆律幢之傾頹。乃加心披尋。乃念言:「戒貴傳授。我雖精究爭,奈無師承何。」一夕夢,自招提寺,以銅筧通清水于中川。覺以謂:「是好相也。」明曉,赴招提。招提蓋真後數世院宇廢替,僧眾不居。庭廡之間,半為田疇。範入寺,不見比丘。傍有禿丁,鞭牛耕田。範問曰:「真公影堂何在?」禿丁指某所。範亦曰:「此寺無比丘乎?」對曰:「我雖不全儀相,囊少聽四分戒本。」範生難遭想,就乞禿丁。便脫犁放牛,洗手畎水,將範向影堂中,親授範。已得戒傳,即歸中川寺,開律講行羯磨。自此戒法亦興。初範在忍辱山,採花至中川山,見地勝形,申官建伽藍,名曰成身院。後移居光明山而終。嘗述大經要義七卷。貞慶法師稱之。
贊曰,予見支那本邦之律法,相似同矣。蓋絕而又興,興而又絕。其興絕之間,世有人乎。今考範師之事,有人之謂也。善哉。銅筧之好相也。吾佛亦或言之矣。
釋俊芿,字不可棄,肥之後州飽田郡人。母藤氏。生而數日,母棄樹下。經三日,無禽獸之害。阿姊往見之,以為祥兒,抱歸付母乳養。以故,芿自字焉。或問所由,曰:「十八部主中,有大不可棄者。生棄池中,魚鼈戴浮,三日不死,然後收育。予生似之,故自名云。」四歲時,母氏與其舅,池邊寺珍曉。童稚而有老成之量。七歲,讀佛書,纔終即誦,又暗書焉。九歲,州之味木縣吏源憑,見其幼敏而無父,養而為子,名曰自然。一日,憑延飯田山寺僧讀大般若經,憑以芿聰慧,雖稚而加僧員。諸比丘讀至奇字,試問芿。芿應對詳悉,諸僧相顧歎異。共字之曰:「音義。」十歲,讀妙法華,六日而終焉。十四,從飯田之真俊學顯密之教。俊者,台嶺座主忠尋之上足也。芿苦學精勤,邁於倫輩。十八,落髮。十九,於大宰府觀世音寺受具戒。一日,忽喟歎曰:「三學之中,戒惟為地。若不精持,豈為佛儀乎。」便脫蠒衣,著褐衫,負笈出西關。往來南北二京,扣諸名宿。於大小戒律,篇聚開遮不通之者多矣。
建久九年,欲入宋。謂諸徒曰:「我思赴異域,求勝法。若不精勵,豈堪傳授。我又自見志操。始十月十六,尅一百日,絕眠精坐。」以徒三十人,結為六番,置一杖子約。各更持,待睡昏時,以杖撞醒。歷期無怠眠。所命禪杖,屋角塵深。百日之間,晝乃開講,夜伴番眾。身無少惱,目精又不有患。十年四月,率秀賀二弟,附商舶,泛滄溟。五月初,著宋之江陰軍。即寧宗慶元五年也。遊歷兩浙名剎,登天台蹊石橋。蒸餅峯左麓,供茶於五百應真。又到雪竇中嵓,咨受禪要。入臨安登徑山,見蒙菴聰禪師。明年春,還四明。依景福寺如庵了宏律師,習律部之三年矣。持犯開遮,宿滯氷泮。嘉泰二年冬,離明州。又之台州,居赤城寺。明春,禮智者塔,安居佛隴大慈寺。所謂銀地者也。偶有浙西僧,盛稱北峯之道譽。芿激慕藺之志,徑到秀州華亭縣超果教院,印開室湔拂,歷八歲。天台教觀,精習無遺。印或時召門人十輩,試問曰:「四明兩重能所之義,不用繁詞。以乃祖疏記之文,加判釋否。」時諸子各呈句解,芿預數焉。答曰:「知陰即是而能成觀。
【此輔行記句剽略而答。】
」印顧諸徒曰:「和芿得之矣。」又就台教觀出五試問,唯以芿答為最也。台教中至有律義印,避解於芿。儕輩因而受諮決者多矣。印嘗謂曰:「傳聞日東盛行密教,恨此土一廢不起。子已通串盍廻,既倒之瀾乎?」開禧虜寇。印薦奏芿,欲習李唐不空三藏安西結壇例。然時論骫靡而不果,為可惜而已。芿就律部出五十三問。時之律匠,皆為難答,而莫不把翫誦憶。臨安府不空教院了然,芝嵓淨懷,淨梵妙音。會稽極樂院智瑞,各送答釋,皆不合芿意。歸朝後,日山寺守一作答釋寄送。嘉定三年秋,往四明問鄉舶。其歲,又如溫州。依德廣律師學七滅諍。
四年春二月,反明州乘蘇長六船駕溟波,著長州安武郡。乃建曆改元辛未歲也。其傳來者,佛舍利三粒,律宗經書三百二十七卷,天台章疏七百一十六卷,華嚴章疏百七十五卷,儒書二百五十六卷,雜書四百六十三卷。凡二千一百三卷。其餘圖畫、碑帖、器物等甚多。榮西禪師聞芿來歸,馳至博多慰問曰:「早入京師。」四月,至建仁寺。西公率眾迎接,請待甚厚。二年冬,移崇福寺。寺有銅支提,俗呼曰金塔者也。貞應三年十月,依肥州刺史平家連請,入相州。時武州刺史平泰時領天下兵馬副元帥,德威兼重。聞芿入境,屈鎌倉營,受菩薩戒。故大將軍源公夫人,特進平氏法諱如實,請受戒法。嘉祿元年十月,於泉涌寺建重閣講堂。明年之春,華構落成。即結安居,并啟講席。二儀皆式宋土法制,軌則肅如也。台律二宗,指泉涌為中興。元曆上皇於賀陽宮,受菩薩戒。妃嬪公卿蹙渴,請木叉者多矣。建曆帝亦受菩薩戒。有貞慶法師者,相宗之穎也。常嘆律幢之頹壞。及芿之歸,自抱事鈔取決焉。而喜宿霧之有披也。然至戒業二疏集義鈔等,未暇置喙也。芿盛唱四書,兼講諸部。
初肥州官吏秦氏有女,年十九,臥病彌留。醫巫拱手,殆屬纊。輿至寺邊,蓋秦氏與芿有檀契。女若不起,託拯濟也。已而溘然。父壻悲慟而失度。母氏泣啟曰:「我女平居,常志剃落。而父壻及妾不聽。不幸早夭。不啻不果素志。亦妾等之遺殃也。縱雖屍䰂,願賜薙墮。又救拯之一端也。」芿愍而剃髮而授戒。母又哽噎,重啟曰:「既遂夙志,恨女之不知也。豈無法力之得片時蘇息乎?願師加慈驗,令我女知本志焉。」芿憐焉,即課密法。及後夜,女身暖回。到明相,吐氣眼開。禺中時,言語如常。父母歡甚,問女曰:「汝陰中有何事?」女曰:「我唯詣上人灌頂之室,聽法事。覺身爽朗,忽如夢醒,不知死也。」父母携歸家,遠近聞見,莫不嘆敬。
宋開禧三年春,秀州華亭縣章氏白北峯曰:「男蓋銳,臥病已三年。願受法救。縱不起,猶得飡一匙又足而已。」印曰:「日本芿智行兼備,我不如。子其索彼焉。」章氏哀懇。芿修不動使者法期七日。至第四日,壇上東北角燭,無故自滅。芿啟印曰:「密壇有軌。息灾壇燈燭自滅,悉地不成。」請不終期即破壇。印曰:「章志可憐,乞勿破壇。專凝丹誠,祆豈勝德。」芿不得已,訴本尊曰:「密乘軌則此方已絕。只我本域,獨能煽傳。我在異境,適修供法。若失感應,非唯貽本邦之耻,何不激此土之一感悔乎?」精修益堅。至第七日,蓋銳起坐飡啜。合家悅懌,歎未曾有。章氏嚫服用九種。印迎芿喜曰:「章氏之子無恙乎?」芿曰:「不也。」印曰:「何起食如常哉?」芿曰:「密法中,不動深悲之尊,猶回定業者十八旬。章氏之事是也。願師有重啟,莫再命也。」後三月,蓋銳果殂。
又同州周氏妻產數子,每產甚艱,殆入死地,而其兒皆夭。又孕焉。已經三年,未誕。劇苦不可言也。醫巫無驗。周氏詣超,果乞救於印。印語周曰:「芿法師蘊密教祕軌。吾聞彼法鎖,宿殃祛重苦。子其乞渠焉。」周氏來訴,芿拒之不許。周氏借命於印。芿到周家,修七佛藥師法順軌,建續命神幡。時暴風俄來,破屋折樹。芿誓曰:「法若成就,願幡旒不為風壞。」果如誓。第七夜,孺人夢童子來揖曰:「我是母家之夙仇也。入汝胎,擬汝命者數矣。這回已決焉。而日本芿師修法,威神轉我怨懟,還得昇脫。自今以後,不有慘毒。」覺後身體爽健。召姆探胎。姆曰:「無孕事何乎?」孺人告夢,合家嘆異。孺人乃以三千緡,買眾香熏,染綵縷者三年矣。沐浴潔齋著淨衣,繡彌陀觀音勢至像報芿。綵緻莊麗,光曜奪目。開展之間,奇香發越。芿携歸與建仁西公。西獻元曆上皇。芿歸時,寓四明律寺。待鄉便先以佛像經書載於舡。一夜,大風暴起,諸舡皆碎。其數八十餘。故老皆曰:「自古未有如是迅飇。」而芿之載經之舶,無少損。沿海吏民,寓感異於芿。明年,泛洋。猛風俄來,浪嶮舡危。舟中震慴。芿端坐不動,默誓曰:「去歲四明之風波,寓經舡猶無恙。況今日乎。天龍豈其舍諸。」時大星降檣上,光大如車輪。一船仰見,且怪且負焉。星隱後,風立息。
初芿倦遊歸本邦,棲遲筒嶽。伐松芟荊,創一伽藍,號正法寺。當夷基趾,往往有礎石。芿以古基,偶合為勝地,宴居於此。或授密灌,或宣戒法。往來緇徒,常百餘員。建保六年夏,和州刺史朝散大夫中信房,以仙遊寺與芿居此寺。齊衡三年,左僕射緒嗣之所建也。初名法輪,後改仙遊,芿又改泉涌。洛東之勝區也。寺經數百歲,廢頹尤甚。芿便作化疏,奏元曆上皇。上皇降施甚渥。貞應三年七月,勑黃門侍郎源通方上為官寺。初建久六年,芿在筒嶽正法寺。味木縣人辨慶夢入一山寺,空中忽有神僧告曰:「筒嶽之芿師者,五百生修道之人也。汝蓋拜之。」覺後感喜,詣寺禮謁欵密。芿自二十七歲,絕璽衣,襮襯布、褐者十餘年。一日,北峯語曰:「若欲弘道,長養色身。風冷相侵,恐廢利濟。已稱瀉瓶,莫忘傳燈。咨爾形骸,宜慎保護。」即以帛被度與芿,自此釋褐焉。印常對眾稱賞,故公卿士庶踵北峯之閫域者,先訪訊芿焉。印以芿之妙得宗旨,授法語并唯心淨土之記。嘉定初,遊上都寓靈隱之下天竺,與輦寺三宗諸名宿商攉法義。公卿大臣聞名歆艶者,史丞相錢相公樓、參政楊中良等,皆廊廟柱石儒林英華也。臨安府菩提律院住持遷化,諸寺律學者會議欲擇偉器應官奏。時律眾議曰:「不用別揀智行,唯以能答日本芿法師難問者,可充其選。」會稽瑞律師畫芿像入祖堂,題贊上曰:「稽首天人大導師,家住海東大宰府。秋中片月為肺肝,雪後諸峰作眉宇。來杭一萬里慈航,歸降七十州法雨。斯何人也斯何人?日本傳律第一祖。」芿在宋,感應甚多。故超果院善明之書略曰:「日本芿法師戒行道德,華亭士庶尊敬如佛。祈禱持呪,驅惡攘災,皆有靈應。蓋古之聖僧之儔乎。又山陰義銛述不可剎那無此君贈芿,銛號朴翁。內外兼明,禪教竝通。所謂會稽名士葛天民字無懷者也。銛又寫南山靈芝二師像,倩四明樓鑰述贊其上以送。蓋樓公為當時父宗也。」迂齊先生者,即參政也。諸方名宿,各著書偈嘆美德義。靈芝志隱開元道源等也。芿將來十八羅漢像者,開化寺比丘尼正大師之所施也。正語曰:「見師之相貌,宛似第十七慶友尊者。恐公非凡,故貺此圖。願歸本土,令人瞻焉。」芿携到明州。時翠岩主者來見曰:「此像者,唐禪月大師所畫也。我昔一見,後亦不遇。子得之,可謂靈珍。昔國主固藏宮禁人,不容易見,況入手哉。今只其第二傳,寫在育王山,猶為祕蓄。此像之貴,不可言也。持返故國,不啻子之靈貨,而又海東之幸也。」又有秦里封國貝多葉及赤布一段,斯乃彼國獻象於宋主。彼王差官使并三沙門共象來。三沙門者,修多羅僧、毗尼僧,阿毗曇僧也。彼國天竺邊地,宋梵異音,言語多泥,意緒難達。芿素善悉曇,試以梵字書師子奮迅三昧名問之。秦里封僧有通解色而不能言。時有狗臥傍。彼僧酌水灑之,狗俄起奮身而去。梵僧笑而指之示芿。梵僧又書梵字,授諸宋僧。皆無知者,亦呈諸芿。芿曰:「是乞鉢盂之詞也。」宋僧出鉢付梵僧。梵僧大喜,以為逢著知音也。即以貝葉赤布與芿。時宋人嘆芿之通梵書焉。
建保二年夏,下竺粹古雲,託沙門良祐寄北峰真愘。蓋粹者同門昆弟講法義之禮也。延曆寺座主慈圓教門之領袖也。從芿請益,名卿鉅公欽風者多矣。左僕射藤公甚厚,每年正五九月,各一七日,寓寺聽講。臨啟,手足先約芿來眎。芿至,以伽梨授僕射。僕射便起坐合掌,向西而薨。其生死契厚如是。太相國藤道家,天福帝之外祖也,累葉宰輔一世冠冕。常招名德,宣揚經論,厚遇芿。芿著佛法宗旨論,念佛三昧方法,坐禪事儀各一卷、三千義備檢二卷,獻相國。又授唯心居士之號。嘉祿三年春,寢病。相國駕來問疾。即割讚州二村鄉,以充寺供。芿報以宋本經王一部,且為終贐。相國答書略曰:「和尚傳來圓宗本經一部,敬領遺意。雖為唯一無二之談,且有彼此傳授之義者乎。」閏三月七日,集大眾自起燒香告辭。苦口遺囑,大眾嗚咽。良久曰:「法界一念謂之空,一念法界謂之假。念界融絕謂之中,絕念了當超佛地。」八日夜,書偈曰:「生來徧學經律論教,一時打拼寂然無窖。」寫了,向彌陀像合掌。頭北面西右脇而逝。年六十二,臘四十四。芿性淡泊,不事浮華。所有施利,偏充修營。弘法持律,寤寐於此。又涉外學,有文藻,頗善筆翰。在宋時,寧宗皇帝勑書如意輪呪。秀州人周冕及錢氏等,皆蓄其書。碑銘記讚,干求者填閫云。
贊曰,予讀唐宋之策。載此方之諸師者多矣。其間,雖崇德偉器大,率似慳詞焉。豈以異域乎。獨其釋門正統者,繫芿而列粹古靈之上也。豈有抑而不得已者與。簡北磵又稱芿者,屢見其集焉。今考其事迹,誠一代之魁才也。
釋叡尊。歲十一,離家師事醍醐山睿賢。十七,落髮學密乘。初唐鑑真天平勝寶六年,傳持律藏流衍上邦。年代悠久,其學寢微。尊常痛律幢之摧圮。嘉禎二年,與同志者四人,依大乘三聚通受法,自誓受戒。自爾居南京西大寺盛弘戒法,四律五論、三大五部,無不研究。寬元三年,於泉州家原寺,又行別受法。此歲,授法華寺文篋沙彌尼戒。建長元年,於法華寺授慈善等大比丘尼戒。至此,七眾皆備。戒學再興成于尊也。文應上皇聞尊之戒行,詔入宮受菩薩大戒。后妃公侯,望塵稟受者多矣。正應三年八月二十五日,終西大寺,年九十。尊內持密教,外興律宗,旁涉唯識。以故,講論可聞。徒屬振振,德威震四遠。密灌者七十餘人。道俗受戒者數萬人。置放生於諸州,一千三百五十六所。永仁中,賜諡興正菩薩。
贊曰,吾嘗患士之不自樹立矣。偶見興正師之起律派於既倒之後。益固我前言焉何也。招提數世之後,使人人如興正之志,豈有今日寢微之患乎。繇此視之,興正之出中人者,宜矣。加之,興福放生,幽明賴之。今世其家者,皆勤於此矣。於戲。其塵垢粃糠,猶或陶鑄善人乎。
釋忍性,姓伴氏,和州磯城嶋人也。歲十一,投信貴山。十三,誓不食肉。十七,登東大寺戒壇。延應之間,有四律匠于南京。圓淨、誘賢、覺盛、叡尊。性就尊,受篇聚之學。兼聽盛之持犯。建長四年,語同學曰:「正今南畿毗尼,屬我尊丈也。東州未有人矣。我雖未得,頗欲先度耳。是我輩之志也。」乃如常州宅清涼院闢律學。弘長之始,入相陽,止清涼寺。平副帥時賴鄉道譽,創光泉寺而居。武州刺史平長時,欽性律行新極樂寺延之。性移焉,熾唱開遮。東方之民,靡然偃風。初正嘉中,有沙門營一宇,安丈六彌陀像。名曰極樂寺。未落而亡。武州之父重時,遷其宇于今地,為齋場。至此,武州與其弟業時,勠力修營,成巨剎。性戒講之餘,切于興福。募眾緣造丈六文殊太士,今般若寺之像是也。
寬元初,集王畿癩人萬餘施食。授一日夜,八關齋戒。薦母氏之諱也。奈良坂有癩者,手足繚戾,難于行丐。以故數日不飡之有矣。時性在西大寺,憐之。曉至坂宅,負癩置鄽市。夕負歸舊舍。如此者數祀。隔日而往,雖風雨寒暑,不缺焉。癩者臨亡,誓曰:「我必又生此間,為師役酬師德,而面留一瘡為信耳。」果性之徒中,有瘡于顏者善供給,人呼為癩之後身。性詣四天王寺,聞豐聰太子四院事,
【施藥、療病、悲田、敬田。】
志慕焉。自此處處構療病悲田之院。其桑谷療病所二十歲間,痊者四萬六千八百人,死者一萬四百五十人。已而活者踰五之四也。是役也,平副帥時宗發之,性輔成之。故以土州大忍莊充其費,遠至龍華也。永仁二年,奉勑管天王之主務。捨俸餘益,悲敬二院。此寺大門之外,有衡門,
【俗曰鳥居。】
鉅木宏材,歲久朽頹。性出新意,以石新之。高二丈五尺,堅確瑩滑,國人拭目。嘉元元年六月,病。七月十二,逝。府官以降,受戒者連屬。壽八十七。性修營伽藍八十三所,塔婆二十基,大藏經一十四藏,諸州河橋一百八十九所。
贊曰,予考性師之事利濟之迹,可見矣。蓋又世其家焉。抑不知戒之挾檀乎,檀之挾戒乎。
元亨釋書卷第十三 終
[久遠の絆]
[再臨ノ詔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