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日本史 卷之三百十八 志第七十五 食貨一
權中納言 從三位 源 光圀 修
男 權中納言 從三位 綱條 校
玄孫 權中納言 從三位 治保 重校
夫國以民為本,政在養民。故食以厚其生,貨以利其用,然後施以正德之教,使之知相生相養之道。風俗之所以淳厚,國力之所以強盛,莫不皆由于此也。昔者天祖御高天原,殖榖粟、養蠶繭。食衣之源,自此而啟矣。皇孫主瑞穗國,首輸新穀於齋庭,以修享祀之禮。貢賦之法,自此而起矣。太祖將恢天業,儲峙粮食,撫集士民,遂能一舉定海內。乃奉安神器,以慎祭祀。而大嘗之祭,遂為國家大典。蓋其重民食以保天位者,迺所以致孝天祖。而正德之教,亦本於此。自時厥后,若崇神之祈民命於神祇,垂仁之竭力溝洫,成務之界山河、定阡陌,憂民之勤,不一而足。及神功定三韓為外府,蓋有貨幣之用矣。當時朝廷方經營四方,師旅屢勤,而粮食未嘗告乏。然至貢賦課役之制,古史不得而詳焉。唯制地居民之法,尚有可考者。蓋自太祖後,供御即有屯倉田部之法。而外建國造縣主,委以土地人民,內置臣連伴造,分領諸部。諸部皆土著,耕食自給。天下無事,則外內皆農,有事則皆兵,無給祿養兵之煩。而吏民世屬,恩義固結,此其所以食足兵強,而國勢日盛也歟。自欽民後,佛法漸興,遊民日眾。風俗頹壞,上下爭利。若蘇我氏,谿壑無饜,遂至乎闚覦社稷矣。中宗誅除元惡,輔大化之政,廢國造、品部,籍天下戶口,改定田制租法,創封戶、食祿之制。歷大寶、養老,斟酌損益,終成經常之法。厚生利用之政莫不舉,而正德之教亦寓焉。厥後英主迭興,修造格式,隨時更張,以適其宜。此其法制宜亙百世而無弊也。而自貞觀以降,朝綱日弛,國用日匱,天下竟至乎窮且亂者何也。豈所謂貞觀之格,延喜之式,亦皆虛文非行之法邪。三善清行,在當時論之以謂:「天平崇佛,盛營寺塔,天下之費,十分而五。延曆遷都,大治宮室,又廢五分之三。承和尤好奢靡,二分耗一。貞觀之災,亦費一分之半。則當今之時,曾非往世十分之一也。」果如斯言,則國家之窮亦久矣。雖然以今觀之,則天下弊害,不特止此。乃其所論建,若田制壞敝,豪強兼并,蠲符猥濫,課丁減耗之類,實當時大弊。而宿衛宅跋扈,僧徒之濫惡,權門勢家之侵奪郡鄉,亦漸于此。是國家所以益窮,即推其本,則皆繇乎藤原氏顓政,務營其私,朝憲解弛之所致也。而清行未嘗一言及之者何,豈以其權勢翕赫,非言論所能奪邪。自是而后,藤原氏世握大柄,驕縱奢侈,不惶念治,傾海內財力,以供僧寺后妃之用。塔宇莊嚴,服玩瓌麗,費用之夥,殆有甚乎。天平、承和者,天下焉得不窮且亂乎哉。抑藤原氏所以致富溢者,亦有由也。夫自延喜以來,田制已壞,豪強爭掠王土,屬託權貴,立為莊園,遂俾天下。不輸之地,多於公田,不課之戶,眾於公民。而藤原氏方承其弊,廣占莊園,盡天下膏腴,私其貢賦,以饜其慾。是其所以窮奢極侈也。然而彼託以立莊園者,乃所以自專地利,幸權貴不通下情,攙奪侵欺,厚自封殖,蓄兵食、業弓馬,漸成割據之勢矣。藤原氏乃傲然據其上,為其所豢,以為自足,而不知大本已傾也。故一旦禍亂起乎內,則潰決四出,不可收拾。是奸雄之所以資以成霸業也。於是乎大勢一變,而先王遺法,灰滅凘盡,天下之民,不得復被其澤矣。建武中興,僅復土宇,輒事逸豫。其所計畫施設,不過乎襲末造浮靡之習。至于所以正辭禁非,厚民生、利民用者,置而不講。既不能以收天下人心,而土地之權亦隨去。復古之業不終,可勝歎哉。今本舊史,述神聖經濟之略,參據令條格式,以著其沿革。凡事關財政者,區分類聚,附以莊園,以見古今之變。作食貨志。
大日本史 卷之三百十八 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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