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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長髮企畫「來自二次元的黑長髮」 作者：カミハル 她在自我紹介時說到。 「因為我尚未隸屬於特定作品，所以還沒有名字。各位不妨用黑長髮或黑髮來稱呼我。請多指教。」 接著，她深深地一鞠躬。 這就是我與黑髮的邂逅。 黑髮是純粹二次元的存在，故要將其印象化作言語，並不困難。 高個。容貌清楚而理知。凜然。愛讀書，安靜穩重，不多話。合乎時宜時仍辯才無礙，重點清晰條理明確。黑髮的聲音玲瓏，帶有透明感，十分悅耳。更重要的，是那一頭黑長髮。美麗異常的烏黑長髮。 關於黑髮的印象，可以如此說明。 而這些，亦是黑髮的一切。 藉由這些話語，而在腦中浮現的特定人物、角色，便是「黑髮」的真實姿態。當我們想起黑髮時，浮現腦中的，並沒有真人般活生生的質感。僅有言語，無非記號。要像想起身邊的誰般憶起黑髮，是不可能的。想到黑髮，能記起的，唯有特定的記號罷了。 黑髮是二次元的存在，故其無法超越記號。黑髮是黑長髮的少女。角色。不過如此。黑髮的性格，皆可以言語明確定義。換言之，無法以言語定義者，絕對無法歸屬於黑髮身上。 見過黑髮的人，在提起黑髮的印象時，往往舉出「黑長髮」「凜然」「穩重」「榊」等形容詞。只有如此。要敘述自我獨特的意見、見解，是不可能的。除了眾人共有的印象之外，人們無法對黑髮留下任何印象。 身為記號的黑髮，具有完璧的性質。黑髮的秀髮，具有三次元女子所絕對無法擁有「百分百的美麗」。她是究極的黑長髮。 當然。我們在三次元看見烏黑細長的秀髮時，當下就抱持著名為「黑長髮」的印象。現實中對眼前的女子，腦內浮出「黑長髮」之特定印象。印象、種類、記號、質感。 將這般記號、質感具現化的存在，就是她，黑髮。 而這究竟意味著什麼，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。 「對不起。請問這裡是文藝部嗎？」 放學後，黑髮突然出現在社辦棟，令安靜的社辦頓時騷然。這位來自二次元的留學生，儼然已在校中蔚為風談。而我所隸屬的文藝部，正是所謂「御宅系」社團，隨著黑髮的登場而一度捲起興奮的漩渦。 「是黑長髮！！！」 「真炫！！」 「好美！！」 「真正的黑長髮啊！！」 「嗯，妳是從哪裡來的呢？」 「當然是二次元啦。」 「妳在問什麼啊？」 「二次元是怎麼樣的地方？有趣嗎？」 女子社員們瞬間圍上去，問東問西。為數不多的男子社員雖然保持距離，但趣味津津的觀看著。 黑髮在這樣的人群之中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。 不知所措的黑髮，將視線轉向我這邊。 「那個，C君……」 我回應她的視線。 當黑髮道出我的綽號時，社辦中的視線瞬間聚焦在我身上。前輩脫口說：「你們是什麼關係？什麼關係！？」 「嗯…是朋友。」 我稍感困擾，仍回答如此。 我們的結識既是偶然，亦是必然。黑髮愛好讀書，而我是圖書委員會。其後發展，一如預想。猶若二次元般的展開。 「那個，C君……」 某個黑髮轉來不久的放學後，我在位子上準備回家。她忽然出現在我面前，叫著我的綽號。 「你是圖書委員會……沒錯吧？」 「沒錯。」我回答到。被他用C君稱呼的瞬間，飄飄然的情感湧上心頭。 「可以帶我去圖書室嗎？」 「東校舍三樓深處的教室就是了，所以……」 「不是這樣。」 黑髮打斷了我的回答。 「帶・我・去。」 慢慢地，一字一字的說著。黑髮的長髮為風所吹拂，飄然盪漾。比起言語，那美麗的黑髮更給我一股沉靜的壓力。反射著日光。時間好似停滯了下來。 我自然的說到。 「嗯，二次元的話，在這個時後就是立起 FLAG 了吧？」 我所吐露的台詞，並無深意。 「還早呢。」 黑髮輕盈地回答。 「那麼，麻煩你帶路了。」 溫柔地露出微笑。 我彷彿感到時間停駐。 這是我與黑髮的結識。其後我們去圖書館，一同自然地渡過了當日放學後的時光。黑髮知道我隸屬於文藝部，也對社團活動產生了興趣。翌日的情形，就如前述一般。其後我與黑髮一同在文藝部活動。 至於我們的關係有什麼發展嗎？答案是否。我們不過是「社團同學」，是「朋友」，如此爾爾。黑髮是二次元，我則是三次元。縱然黑髮尚未隸屬於任何作品，但她是二次元中的女主角。我無法替黑髮作些什麼。能與黑髮立起 FLAG 的，唯有二次元的主角而已。對我而言，在原理上就是不可能的。黑髮的感情模式、黑髮的行動模式，除非立起 FLAG 令故事產生變化，必是恆常不變的。沒有變化。黑髮永遠是「穩重」「鎮靜」「愛好讀書」的女主角。亦是我的朋友。除此之外，別無可能。黑髮的行動不可能移往下一階段。諸如由初期狀態到第二狀態，這般故事移行，在這個三次元世界中是絕不可能的。 我是三次元。存在於這著與 FLAG、故事之類毫無關係的立體次元。所以無法對蘊含於黑髮內部的故事、角色設定造成任何影響。 這是沒辦法的事。 無論我作何想，都無計可施。 某日放學後，社辦之內，只有黑髮和我兩個人。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疑問。二次元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呢。隸屬於作品，又是怎麼樣的一個狀況呢。於是我向黑髮搭話。 「黑髮。」 什麼事？他這麼回答。 「二次元是怎麼樣的地方呢？」 「很普通喔。普通。在隸屬於某個作品之前，與三次元差不了多少」 黑髮回答。喔，是這樣嗎，我在心中想著。 「隸屬作品又是怎麼樣的一個狀況呢？」 「該怎麼說呢。以三次元的話語來講，最相似的就是就業了吧。到新的場所，獲得僅屬於自己所所該辦演的角色、盡力的去站穩自己的位子。就像是自己就這樣地前往別的世界一般。嗯，不過我還沒隸屬於任何作品，所以具體上究竟如何，其實我也不太清楚。」 「嗯。」 我點了點頭。 「怎麼忽然問到這個？」 是為什麼呢。 「唔，我想，難得妳都來留學了，不如像這樣交換些情報會比較好吧。」 「……，原來如此。確實是該這樣呢。」 她說到。以認真的表情點了頭。 「那麼，對了。也告訴我三次元是什麼樣子好不好？」 「什麼樣子？」 「比如說，人的個性。二次元的人因為是角色，所以可以簡單的將其個性模式化。因而單純。不會迷網於自身的行動。自我非常明確。這個時後會如此做的，就是我。不過三次元就不同了。那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呢？」 被黑髮這麼問到，我稍稍陷入沉思。 「挺難的呢。究竟是怎麼樣呢？」 沉沒片刻。我這麼說到。 「……首先，如果是三次元的話，就是將自己分裂也說不定。」 「分裂？」 「比方說，在學校有學校的性格，在家中有家中的性格，與朋友相處有與朋友相處時的性格，在種種場所皆有與其對應的性格存在。該說是，三次元的人要扮演複數的自己吧。或著說，是在與二次元在別的意義上角色化了也說不定。在三次元，必須依照各種場合而分別演出不同的角色。在那裡是這樣的角色，在此又是這樣的角色。所以也令人感到窮屈。亦有人因此患病。二次元就不會如此。只要演好一個角色即可。所以自己永遠是一個人。大概是像這樣的差別吧。」 「嗯。這種想法十分有趣呢。確實，在二次元中，我就只有一個固我存在。因為無論身在何方，我都是黑長髮。但三次元卻並非如此呢。唔。」 黑髮瞇上眼睛，陷入沉思。然後再度睜眼，盯著我看。 「C君，你覺得二次元和三次元，哪邊比較好？」 認真的眼神彷彿要將我看透。我在心中思量，究竟哪裡好呢。 「難以抉擇呢。……我想二次元應該會比較輕鬆。確實只有一個自我存在，可以令人輕鬆一點。不過我想，像三次元這樣，其實也不壞。。三次元中自我並非唯一。但也因此，無論何時都有自我超越的可能。三次元的人可以與那種性格、這種性格，可以遇上與種種不同的自己，而自現狀有所發展。……雖然越說越朦朧，但大概是這種感覺。所以，我認為應該是各有各的好處。」 「原來如此。」 黑髮的長髮反射著日光燈，白光在髮絲上跳動著，盪漾著。 「黑髮沒有名字，對於這點，妳有沒有什麼想法？」 我問到。 「因為我是黑長髮。」 黑髮吞下一口氣，再將之吐出。 「我是黑長髮。除此之外沒有另尋物體限制自我的必要。這樣就夠了。沒有名字不是問題。也許三次元這樣是不行的呢。一如C君所言，在學校、家中，自我漸漸地分裂開來。為了將之限制、束縛，所以需要名字。」 「是啊。」 我思量著。愈行分裂的三次元，更為固定化的二次元。奇妙的關係。 我說到。 「在三次元中，所謂的成長，大概就是學會如何分飾多角吧。在學校、在家、在友人面前、在職場、於戀愛之時、在不同地域、於社會等等。不過，二次元並非如此。在二次元，自己永遠恆常一定，沒錯吧。二次元內的成長，又是什麼樣子呢？」 「日趨狹隘吧。」 「疑？」 她說到。 「我們最初不過是個人。其後分作男、女。接著又漸漸地日益窄化。變成少女，變成女高中生，變高，變成黑長髮。同時，性格亦隨之益行限定。以我來說。是好讀、穩重的氣息、冷靜之類的樣子吧。漸漸添增屬性，而我這個角色，則趨於特定的一種型態而逐漸窄化。大概是這個樣子。」 「原來如此。」 日光燈閃爍發鳴。看來差不多是該交換燈管的時期了。 「到底哪裡比較好呢？」 「不會有人知道的。無論是我，或是任何人。」 時間流逝。我與黑髮是朋友。一直如此。永遠如此。 無法立起 FLAG。 不可能立起來。 從那天算起，依稀半年之後，黑髮回歸到二次元了。實在是過於無味的結末。結果，我們的關係沒有任何發展。不過我想，這樣也好。我是三次元，她是二次元。這就是一切。是一切啊。 真的嗎？ 真的。 啟程之際，她說到。 「回去之後，大概在數年之內，我就會進入某個作品。到時候就請多指教了。」 符合她個性的道離話語。我與她之間，沒有立起 FLAG。所以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。她就如他本人，一心的忠實她的角色與特質。與在不同世界偶遇之男性友人微不足道的別離。對這位穩重的黑長髮少女之個性不會造成任何影響。這樣就好。我是這麼想的。真的。 「再見了。」 「嗯，別了。這些日子我處得很愉快。」 所以我平白無奇的替她送行。身為朋友，自然地。因為我是她的朋友。其中是否有我的意志存在呢？ 我的想法。強烈的意志。如何呢，我不知道。我是她的朋友，我不過是她的朋友。但我真的希望如此嗎。其實我期待著不同的演角……算了吧，想像這些毫無意義。 她已經回去二次元了。 黑髮已經不在了。 是啊，沒錯。 然而。 「答應我。有朝一日，當我進入某個作品的話，到時候請替我加油打氣。」 「嗯。我知道了。我答應妳。」 我這麼說。 在那之後，經歷了數年的光陰。 我成為大學生。在東京獨自生活。興趣是漫畫、動畫、小說。還有更新網誌。或許不能稱上百分百充實，但卻是愉快地過著每一天。 然後，我的種種趣味，其實是以唯一的情熱，構築出唯一的型態。 【黑長髮。】 現在，我在網路上被人稱作「黑長髮 「為了找出黑髮。」 黑髮現在，一定在某部作品之中。我日日遍尋她的下落。那應該活在某個作品中的黑髮，我想要替她打氣。 我知道說這種話會被當作怪人。但即使找出黑髮，我一定也是什麼都辦不到。在我心中，那與黑髮共度的過往，已經完全的記號化了。憶起黑髮，腦中浮現的只有諸如「高個」「穩重」「冷靜」「好讀」「黑長髮」等記號爾爾。在特定的故事中，有具備類似記號的少女。但那真的是黑髮嗎？我無法斷定。 然而我還是要找出黑髮。不斷的探尋。黑髮就在二次元中。我無法干涉她。但某種東西正驅使著我。是戀情嗎？也許吧。或許不是。我對黑髮所抱持的感情相當複雜。過於複雜而極度混亂，要將之定義儼然是不可能的。我是三次元的存在。三次元的存在具有多樣性。 就當這是戀情吧。但受次元阻礙的我，戀情絕對無法成就。我所能作的，就是替黑髮打氣，只有如此。唯有如此而已。然而我未曾放棄。持之以恆地探尋著黑髮。為何？為誰？成功與否根本無以判斷吧？但我不會放棄。不需要理由。我只身在此地，探尋著黑髮。因為我想。不需要其他意義，亦無需更多理由。 這是我有勇無謀的奮戰。絕對不可能得到她。她是二次元中的女主角。 我唯一能作的，只有一件事。讓每位黑長髮的少女在二次元世界的作品中得到幸福，並遠遠地守護著她們。即便永遠無法確認那少女是不是黑髮。 ……這樣就夠了，不是嗎。 對我而言，這就是幸福了。對我而言，這樣就足夠了。 畢竟，我可是令人稱羨的「黑長髮 黑髮是黑長髮。百分百完璧的存在。所以我不懈地探求。有朝一日，為了將來她出現的那一天。我收集著有關黑長髮的情報。不斷地收集著。並且，對所有眼前的黑髮少女，平等無私的傾注我的情愛。而這份情愛必將聯繫到黑髮身上。只要黑長髮仍在、我的活動就無休止之日。 看吧，今天在此，又誕生了新的黑長髮少女。她也許就是黑髮也說不定。只要有一點點這種可能性，我就是百分百的幸福。 愛就是祈禱。我祈禱著。為了她，不斷地祈禱。 〈了〉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