藤原明衡 予廿餘季以還，歷觀東西二京，今夜猿樂見物許之見事者，於古今未有。就中，呪師、侏儒儛、田樂、傀儡子、唐術、品玉、輪鼓、八玉、獨相撲、獨雙六、無骨、有骨，延動大領之腰支、帳漉舍人之足仕、冰上之專當之取袴、山城大御之指扇、琵琶法師之物語、千秋萬歲之酒禱，飽腹鼓之胸骨、蟷舞之頸筋、福廣聖之袈裟求、妙高尼之緥繦乞、形勾當之面現、早職事之皮笛、目舞之翁體、巫遊之氣裝貌、京童之虛左禮、東人之初京上。況拍子男共之氣色、事敢大德之形勢，都猿樂之態、嗚呼之詞，莫不斷腸解頤者也。 抑上下不同，論以可辨矣。百太，高振神妙之思，獨步古今之間。仁南，常出散樂之庭，必被眾人之寵。定緣者嗚呼之神也。先見其形，斷一端之腸。形能者，猿樂之仙也。未出其詞，解萬人之頤。縣井戶先生，雖得共其體骨，詞甚鄙而時時致言失。世尊寺堂達，雖受其天性，詞餘多而人人為欠呿。坂上菊正，初冷而終增興宴。還橋德高，先瞻而末無秀句。大原菊武，此道已不覺也，己獨榮而敢無人間愛敬。小野福丸，其軆甚以非人也。偏乞丐而不可眾中一列。近代驚耳目者，纔四五人而已。以茲，或道俗男女，或貴賤上下，被物祿物，如雨如雲。仍百之九裸而歸，萬之八犬而去。其明朝，天陰雨降，結藁為簑，割薦為笠。或寨袴猿踵，或被袙鶴脛，有戴疊斃臥深泥，有著筵落入堀河。見之嘲哢之人，敢不可勝計之。 就中，西京有右衛門尉者，一家相舉來集。所謂，妻三人、娘十六人、男八九人。各各善惡相頒，一一所能不同也。云云。 第一本妻者齡既六十，而紅顏漸衰。夫年僅及五八，而好色甚盛矣。蓋弱冠奉公之昔，偏耽舅姑之勢德，長成顧私之今，只悔年齡懸隔。見首髮皤皤如朝霜，向面皺疊疊如暮波，上下齒闕若飼猿顏，左右乳下垂似夏牛閘。雖致氣裝，敢無愛人。苑如極寒之月夜，雖為媚親，更多厭者。猶若盛熱之陽炎，不知吾身老衰，常恨夫心等閑。歟本尊聖天供如无驗，持物道祖祭似少應。野干坂伊賀之男祭，叩蚫苦本舞。稻荷山阿小町之愛法，齀鰹破前喜。五條道祖奉粢餅千葉手，東寺夜叉祀飯粈百籮子。叩千杜躍，捧百幣走。嫉妬瞼如毒蛇之繞亂，岔怨面似惡鬼之睚眦。戀慕之淚洗面上粉，愁歎之炎焦肝中朱。須剃除雪髮，速成比丘尼之形，而猶愛著露命，乍生作大毒蛇之身。但雖有諸過失，既為數子之母，為如何之呼。 次妻夫婦同年也。雖非勝西施，又無指過夫。心操調和如水隨器，剛柔進退如雲聳風。矧乎裁縫、染張、經織、績紡之道，吏桿、典販、家治、能治之條，嘆而猶有餘。朝夕廚膳叶心，夏冬裝束若時，烏帽子、狩衣、袴、袷衣、袙、褂、衾、單衣、差貫、水干，【已上宿裝束。】冠’袍、半臂、下襲、大口、表袴、帶、太刀、爵、扇、沓、襪，【已上晝裝束。】馬鞍、弓、胡籙、從者、眷屬，皆放此女房之德也。 第三妻者，有所之女扇強緣之同僚也。年十八，容顏美麗，放逸豐顏也。一偏立妖艷之道，未曾知世間上。雖然養沈淪窮屈之性，罷世路喧囂之思。縱雖奉公衛官之營，談之日已彼忘。縱雖仕佛事神之務，交之時更此重。攝眉對之自開，怒面會之自和，所痛觸之忽癒，所苦課之速安。夜專夜愛，晝隨晝翫，挑眼不痛，投財不惜。不論水火，不憚風雨，於萬人嘲哢振頭，於兩妻嫉妬塞耳。長生不死之藥，遐齡延年之方，莫過斯若妻乎。 大君夫者，高名博打也。筒父擢傍，簺目任意，語條盡詞，謀計究術。五四尚利目、四三小切目、錐徹、一六難吳流、叩子、平簺、鐵簺、要筒、金頭、定筒、入破、康居、樋垂、品態、簺論、猶勝宴丸道弘，即四三一六豐藤太，五四衝四竹藤掾之子孫也。字尾藤太，名傅治，目細鼻，宛如物核。一心、二物、三手、四勢、五力、六論、七盜、八害，無所闕之。 中君夫天下第一武者也。合戰、夜討、馳射、待射、照射、步射、騎射、笠懸、流鏑馬、八的、三三九、手挾等上手也。或披甲冑，帶弓箭，受干戈，用太刀，靡旌築楯，張陣從兵之計，寔與天之道也。手聞心猛，每臨合戰之庭，常得勝負之名。至于會稽之時，未取屬降之思，具楊由之弓能，有解烏之靭德，寔可謂一人當千，不知姓名，字元名勳藤次。云云。 三君夫出羽權介田中豐益，偏耕農為業，更無他計。數町戶主大名田堵也。兼想水旱之年調鋤鍬，暗度腴迫之地繕馬杷犁。或於堰塞、堤防、溝渠、畔畷之圮，育田夫農人。或於種蒔、苗代、耕作、播殖之營，勞五月男女之上手也。所作稙稑、粳糯如、苅頭、勝他人、舂法增每年。加之，薗畠所蒔麥、大豆、大角豆、小豆、粟、黍、薭、蕎麥．胡麻，員盡登熟。春以一粒雖散地面，秋以萬倍納藏內。凡始自東作，至于西收，聊無違誤，常懷五榖成熟、稼穡豐贍之悅。未會旱魃、洪水、蝗蟲、不熟之損，檢田收納之廚，官使遞送之饗，更無所遁避。況地子、宮物、租米、調庸、代稻、段米、使料、供給、土毛、酒直、種蒔、營料、交易、佃、出舉、班給等之間，未致束把合夕之未進，抑雖拙為輸稅贖課之民烟，遮莫未若困諛乞索之貧家。 四御許者覡女也。占卜、神遊、寄絃，口寄之上手也。舞袖飄颻如仙人遊，歌聲和雅如頻鳥鳴。非調子琴音，而天神地祇垂影向，無拍子鼓聲，野干必傾耳。仍天下男女繼踵來，遠近貴賤成市舉。熊米積无所納，幣紙集不遑數。尋其夫，則右馬寮史生，七條以南保長也。姓金典，名百成，鍛冶鑄物師并銀金細工也。一佩、小刀、太刀、伏突、鉾、劍、髮剃、矢尻，鍔如寒冰，樣似茅葉。或鐙、銜、鎰、鋸、鉇、釿、鐇、鎌、斧、鋤、鍬、釘、鎹、錐、鑷、鋏、金物等。【已上造物。】或鍋、鑊、釜、鍑、鼎、鉢、鋺、熨斗、鏡、水瓶、花瓶、閼伽器、匲、火舍、錫杖、鐃鈸、香爐、獨鈷、三鈷、五鈷、鈴、大鐘、金鼓等【以上鑄物。】上手也。進退鐵動同揚州莫邪，練沸銅應疑吳山百練乎。 五君夫紀傳、明法、明經、算道等之學生也。姓菅原，名匡文，字菅綾三。文選、文集、史記、漢書、論語、孝經、毛詩、左傳、令律、格式盡部讀了。仍詩賦、序表、詔、宣旨、宣命、位記、奏狀、願文、呪願、符牒、告書、教書、日記、申文、消息、住來、請文等上手也。了了分明而憲法不違於格式，風月心工而詩賦不背於韻題。豈異以言、匡衡、文時、直幹等哉。況大算剩除、九九、竹束八面藏、開平方除、開立方除、町段步數積冪、算術、算經等無所暗。凡近代給料、得業、進士、秀才、成業、大業者，誰人有比肩之者乎。 六君夫高名相撲人也。伯耆權介，名曰丹治筋男。父旁即丹治文佐之子孫也，母方則薩摩氏長之曾孫也。氣體長大而形貌雄爾也，強力勇悍而取手無競者。内搦、外搦、亙繫、小頸、小脇、逆手等上手也。浴衣腰支、理髪髪際，庭翔心地、手合氣色。腕力筋、股肉，支成、骨連，外見當迷惑，況相敵忽憶病。雖佐伯希雄、品治是男、丹治是平、紀勝岡、近江薑、伊賀枯丸等，狹間内取、大庭抜手，未有蹶之污之者。況自余最手占手，諸国貢御，皁合之皆不敵。譬如鼠會貓雉相鷹，若非金剛力士之化現，是可紀八法師之生來也。仍蒙最手之宣旨，賜八十町免田。云云。 七御許者貪飯愛酒女也。所好何物？鶉目之飯、蟇眼之粥，鯖粉切、鰯酢煎、鯛中骨、鯉丸燒。精進物者，腐水蔥、香疾大根舂、鹽辛納豆、油濃茹物、面穢松茸。菓物者，無核溫餅、粉勝團子，熟梅和、胡瓜黃，酒醪，肴煎豆。睋夫順嬌，猶如藏貓爪。望食進悶，宛如舔狗牙。仍雖形貌端正，願微馬借、車借之妻。件夫字越方部津五郎，名津守持行。云云。東馳大津、三津，西走淀渡、山崎。雖牛頸爛，一日無休。雖馬脊穿片時不治，常論駄賃之多少，鎮睜車力之不足。等閑而不屈腰，蔑如而不斂紐。足無脫藁履之時，手无捨楉鞭之日。踵皹如山城茄子相霜，脛瘃如大涕和瓜向日，只以牛馬之血肉，將助妻子之身命而已。寔伏一家之面，只在七娘之處。云云。 八御許夫飛驒國人也。位大夫大工，名檜前杉光。傳八省豐樂院之本圖，鑑造殿、造宮等之式法。或造寺者，講堂、金堂、經藏、鐘樓、寶塔、僧房、大門、中門、二蓋、四阿、重榱、間椽、並枓楫、寢造也。或人家作者，對、寢殿、廊、渡殿、曹司町、大炊殿、車宿、御廄、叉倉、甲藏部之上手也。凡桁、樑、垂木、木舞、梲、豕權首、枓、枅、柱、鴨柄、長押、板敷、蔀、隔子、妻戶、遣戶、高欄、日隱、破風、關板之樣體。飛檐、角木、曾利。丈尺寸法如懸鏡，抑廛目而繩於曲直也，鋸齒而營於切角也，手斧頸而為工之棟樑野，楑槌頭而為道之首長也。指者墨芯，臂者曲尺，肩者錑柄，足者鐵鎚也。都始身體得天骨工也。 九御方夫右近衛醫師和氣明治也。毒藥之道分別，術方之計無極。看病療疾之佛也，遣針灸冶之神也。知六府五臟之診脈，探四百四病之根原，順方治病，任術療疾，擣蓰合藥，搗抹文興之上手也。不異於耆婆、醫王，相同於神農、鶣鵲，彼雪山童子之日日採草，蓬萊方士之年年拾藥，只聽名無窮乎。 十君夫陰陽先生賀茂道世。金匱經、樞機經、神樞靈轄等之無所不審。四課三傳，明明多多也。占覆物者如見目，推物怪者如指掌。進退十二神將，前後三十六禽。仕式神、造符法。開閉鬼神之目，出入男女之魂。凡覩覽反閉究術，祭祀、解除、致驗，地鎮、謝罪、呪術、厭法等之上手也。吉備大臣七佐法王之道習傳者也。加之，法曆天文圖、宿耀地判經，又以了了分明也。所以形雖稟人體，心通達鬼神；身雖住世間，神經緯天地矣。 十一君氣裝人者一宮先生柿木桓之，管絃并和歌上手也。有穴者吹，有絃者彈。箏、琴、琵琶、和琴、方磬、尺八、圍棊、雙六、將棊、彈棊、鞠、小弓、包丁、料理、和歌、古歌，天下無雙者也。就中至于和歌，所拔能者也。扇難波津之古風，汲富緒河之末流。長歌、短歌、旋頭、混本、連歌、隱題、戀、禱等，聊無所沉滯。凡素盞鳴尊、聖德太子御世代，定三十一字以降，古萬葉集、新萬葉集、古今、後撰、拾遺抄、諸家集等，盡以了見。不恥於猿丸大夫、衣通姬等，不在所愧於躬恒、貫之、小野小町等。花山僧正之長此道，猶有畫女之動人情之難。在原中將雖得其名，自招賈人著鮮衣之誹。況其以外好此道者，於古今幾千萬乎。雖然纔存古風，此公一人而已。溫其氏，迺柿本人丸之末孫。問其家，又山邊赤人之前跡也。卅一箇字備六義，五七五七七，句句避八病。花實兼備，首尾相調。其詞滑五尺鬘如沃水，其情縟如一流縷貫珠，故蒙公臣之寵愛。有貴賤之饗應，彼藤六主者，以之為活計之煤。此先生君者，以之為出世之橋。云云。 十二君假借人者侍從宰相、頭中將、上判官、藏人少將、左衛門佐等也。或文付梅枝，以隨身小舍人被賜，或歌書櫻花，以帶刀、瀧口等被送。艷書來如鋪波，貴使集似雲霞，遞碎心肝，未有得意。抑其女形貌言者，翡翠之釵消，嬋娟之粧靚。迴芙蓉之瞼一咲，成百媚；開青黛之眉半面，集萬愛。不著粉自白，不施赬自赭。潤唇如丹菓，膏膚似白雪。腕諭玉，齒含貝，詞少顯旨，音和通事，綾羅纏身，蘭麝薰衣。擎鸞鏡為伴，習馬跡為師。養在深窗，艷自風聞於天下．尊有幽閨，色情髣髴於遠近。皆云：「昔唐玄宗之代，必為楊貴妃。漢武帝之時，自為替李夫人乎。」 十三君者娘中之糟糠也。醜陋不可見人，頑鄙不可仕主。其為體蓬頭額短，齞唇頤長，攣耳蓋太，顋高頰窄，歷齒貪唌，腱胅塞鼻，偊僂鴒胸，膖脹蛙腹，傍行戾腳，疥癩歷易。短頸而襟有余，長大而裾不足。身薰胡臭，衣集蟣虱，手如鐵爪，足如鍬形，施粉似狐面，著赬猶猨尻。婬姣而不擇上下，嫉妒而不修心操。織絍裁縫甚以手筒也，家治營世頗以无跡形也。凡六行永離，七出完具女也。但近來有夜這人。云云。大原居住老翁壹岐大掾，姓山口，名炭武，常願天之寒，鎮惡氣之暖。十指黑兩鬢白，出苦官使之奢，入憂弊衣之破，身常交灰煙，命僅係炭薪。 十四御許夫不調白物之第一也。高事喚嘆自身，短弱謗他上，高聲則放逸，多言則豐顏，食歎嗜味，負欲要物，好笑常齒露，愛戲早面暴。所好謀計橫法，所立博奕竊盜。於父母不孝，於兄弟不和，但有一屏，謂閉大而如橫虹粱，雁高而似戴藺笠。長八寸，大四伏，紅結附贅如蜘蛛咋付，帶縛筋脈如蚯蚓跂行。剛如束株，堅如鐵槌。晚發曉萎，敢無被嫁女。但十四御許一人翫之，愛之聊無所憚。件女見姿，頂平口甚廣，侏儒跗頗小，面色常青眉黛以赤，陰相互和合，神所媒夫妻也。但昔道鏡院雖有法王之賞，今白太郎主啻振貧窮之名。 十五女者孀也。道心堅固，日夜歸依佛法，精進勇猛，旦暮參詣道場。已斷夫種，永求佛果。只歎受女身，偏欣生淨土。見春花則視世間之無常，臨秋月曾悟諸法之寂滅。念佛讀經不懈，貪欲瞋恚遠離。脫櫛鬢代烏瑟之髻，投匲鏡誂月輪之貌。彼八歲龍女者，速唱南方之八相。此十五娘者，偏期西方之九品矣。 十六女者遊女。夜發之長者，江口河尻之好色，所慣者河上遊蕩之業，所傳坂下無面之風也。晝荷簦任身上下之倫，夜叩舷懸心往還之客。樣淫奔徵嬖之行，偃仰養風之態，琴絃麥之齒德，苗飛虎步之用無不具。加之，戶如頻伽，貌如天女，雖宮木小烏之歌、藥師鳴戶之聲，准之不軌，喻之不屑。故孰人不迷眼，誰類不融心。於戲年弱之間，自雖過賣身，色衰之後，以何送餘命哉。 大郎主者能書也。古文、正文、住信行草、真字、假字、蘆手、水手等之上手也。筆勢如浮雲，字行若流水。羲之之垂露點，道風之貫花文，和尚之五筆跡，佐理之一墨棣，悉皆莫不習傳。額、手本、御書、草紙，屏風、障子之色紙形，經書外題等，或蒙宣旨，或得屬請者也。銘半紙消息，為萬代之寶；點一字反故，當千兩之金。縱云腐骨骸於土下，猶以留手跡於世上乎。 次郎者一生不犯之大驗者，三業相應之真言師也。久修練行年深，持戒精進日積，兩界懸鏡，別尊琢玉，五部真言雲晴。三密觀行月煽，梵語悉曇舌和，立印加持指嫋，唱禮九力便無滯，修法芥子燒有驗，護摩天供為阿闍梨，許可灌頂為弟子。凡其言之道究底，苦行之功拔傍，遂十安居，滿一落叉度度。通大峰、葛木、踏迎道年年，熊野、金峰、越中立山、伊豆走沿、根本中堂、伯耆大山、富士御山、越前白山、高野、粉河、箕尾、葛川等之間，無不競行挑驗。山臥修行者，昔雖役行者、淨藏貴所，只一陀羅尼之驗者也。今於右衛門尉次郎君者，己智行具足生佛也。 三郎主者細工并木道長者也。手篋、硯箱、枕筥、櫛篋、廚子、唐櫃、基帳足、屏風骨、燈台、佛台、花机、經、高座、禮盤、大盤、高器、脇息，【已上木造。】鞍橋、扇骨、箙、太刀裝束、唐笠、造花、藤巷之上手也。總風流曲節，無所可喻人。故因十指擫營，致一家稔，持三寸小刀，資五尺大身乎。 四郎君受領郎等判史執鞭之圖也。於五畿、七道，無所不屆，於六十餘國無所不見。乘船則測風波之時，騎馬迺達山野之道。於弓箭不拙，於算筆無暗。入境者著府之作法，神拜著任之儀式。治國良吏之支度，交替分付之沙汰，不與狀之文，勘公文之條，雖有等者，更莫過之者。是以凡廳目代，若濟所、案主、健兒所、檢非違所、田所、出納所、調所、細工所、修理等，若御廄、小舍人所、膳所、政所，或目代或別當，況檢田使、收納、交易、佃、臨時雜役等之使，不望自所懸預。但民不弊濟公事，君無損自有利上手也。仍得萬民追叢，宅常贍，集諸國土產，貯甚豐也。所謂阿波絹、越前棉、美濃八丈、【又柿。】常陸綾、紀伊國縑、甲斐班布、石見紬、但馬紙、淡珞墨、和泉櫛、播磨針、備中刀、伊豫手筥、【又砥又簾又鰯。】出雲筵、讚岐圓座、上總鞦、武藏鐙、能登釜、河內鍋、【又味噌。】安藝榑、備後鐵、長門牛、陸奧駒、【又紙。】信濃梨子、丹波栗、尾張粔、近江鮒、若狹椎子、【又餅。】越後鮭、【又漆。】備前海糠、周防鯖、伊努鯯、隱岐鮑、山城茄子、大和爪、丹後和布、飛驒餅、鎮西米等。如此贄菓子轆轆繼踵，濟濟成市。云云。故除目之朝，不云親疏，先被尋求者也。 五郎者天台宗學生大名僧也。因明內明通達，內教外典兼學，俱舍唯識懸舌端，止觀玄義收臆中，三十講提婆品，內論議第一番。宏才博覽，而論議決擇之吻，破滿座惑。當辯利口，而說經教化之聲，驚重會睡。大意釋名不朦，入文判釋分明，梵音錫杖之匂如花，題名諷誦之詞似蝶。表白神分形情，六種迴向法事，袈裟係肩田田，掌腰斜，念珠挈指纖纖，袍頸鮮，捧如意香爐姿蕩蕩，履鼻廣草鞋勢巍巍。謂其容貌，忝等阿難、羅睺。論其智辯者，同身子、富樓那，一音、二辯、三形、四德、五愛敬，既以具足。仍南北二京揚名，公私請用不遑。但所歷者堂行堂眾，所期者天台座主了。 六郎冠者繪師長者也。墨繪、彩色、淡作繪、丹調、山水、野水、屋形、木額、海部、立石、屏風、障子、軟障、扇繪等上手也。手早筆輕，寔與天之業也。若金岡、弘高之再生來歟。 七郎者大佛師也。丈六、等身、一攦手半、柔堧、忿怒、王相、人形、金色、彩色、白檀造、面相開眼、衣文等之上手也。何況天蓋瓔珞蓮花形，座光莊嚴唐草樣，更不見人間所作。三十二相造膺，八十種好刻成。是即解聞惠、解宿薾之玄孫也。昔毘首羯斧聲，聽至于三十三天之上。今惠頭佛師之力巧，名舉一天四海之中。云云。 八郎真人者商人主領也。重利不知妻子，念身不顧他人。持一成萬，搏壤成金。以言誑他心，以謀拔人目一物也。東臻于浮囚之地，西渡於貴賀之嶋。交易之物、賣買之種，不可稱數。唐物，沈、麝香、衣比、丁子、甘松、薰陸、青木、龍腦、牛頭、雞舌、白檀、赤木、紫檀、蘇芳、啕砂、紅雪、紫雪、金益草、銀益車、紫金膏、巴豆、雄黃、可梨勒、檳榔子、銅黃、綠青、燕脂、空青、丹、朱砂、胡粉、豹虎皮、藤茶埦、籠子、犀生角、水牛如意、瑪瑙帶、瑠璃壺、綾、錦、羅、榖、吳竹、甘竹、吹玉等也。本朝物，緋襟、象眼、繧繝、高麗軟錦、東京錦、浮線綾、金、銀、阿古夜玉、夜久貝、水精、虎珀、水銀、硫磺、白葛、銅、鐵、縑、蟬羽、絹、布、系、綿、纐纈、紺、紅、紫、茜、鷲羽、色革等也。若於泊浦送年月無定宿。若於村邑過日夜無住所，財寶貯於波濤之上，浮沈任於風前，運命交於街衢之間，死生照於路頭，賓客之清談甚繁，妻子之對面已稀焉。 九郎小童者為雅樂寮人之養子。高麗、大唐、新羅、大和之儛樂盡習畢，生年十五而既達此道。笙笛、篳栗、簫、橫笛、太鼓、壹鼓、羯鼓、摺鼓、鉦鼓、銅鈸子等之上手也。言調子者，雙調、平調、盤涉調、黃鍾調、大食調、壹越調之上無調子等也。舞者，陵王、散手、延喜樂、皇麞、甘州、萬歲樂、想夫戀、青海波、壹德鹽、安樂鹽、蘇合、弄槍、五常樂、地久、納曾利、埴破、覩曾、胡飲酒、崑崙八仙等也。凡百廿條盡以學了。其姿美麗，眾人愛敬；其貌端正，見者歡喜。就中睿岳諸僧邊山住侶，見之問之，或迷目飛著裳，或碎肝振紙衣。總洛陽貴賤、田舍道俗，無不寵之，無不愛之者。云云。抑見物上下，雖有其數，右衛門尉一家，今夜為棟梁，仍記之如何。 |